君小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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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昏昏欲睡的身体在这粉红气泡满满的紧要关头还是有些使不上劲，蔡徐坤轻轻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哭，又像在笑：“你让我考虑一下。”

 

是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大学之前，是想考上医学院，考上之后，是想成为一名医生，后来又想成为更好的医生。

 

在他的人生，爱情从来都不曾被囊括进名为“未来”的蓝图里。

 

柴火噼里啪啦一通乱响，蔡徐坤的思绪被翻滚而来的恶心感觉打断，嘤咛一声，有些喘不上气。陈立农担心地看他一眼：“没事吧？”

 

他张口想说“没事”，却早已被表情出卖。

 

不太乐观的身体状况让他总是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事情，但却忽然发现，如果两个人真的就死在这里，他也不是那么害怕。也许是因为真的不怕死，也许是因为有人陪他一起死。

 

“我说考虑一下，你不介意吗？”喉间已经充血，蔡徐坤说起话来格外费力。

 

果然见陈立农不满地皱眉：“别说了。”

 

他认真叮嘱的神情让蔡徐坤错觉自己真的被人深爱。

 

或许并不是错觉。

 

*

 

搜救人员的灯光终于在这个漆黑的夜与他们洞内的火光会合，黄明昊站在上面看看狼狈的两人，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所幸进这里的都是专业人员，想来也不会到处嚼舌根。

 

陈立农眯着眼睛对他摆摆手，又指指奄奄一息的蔡徐坤，意思是“我没事，他有事”。

 

他只得硬着头皮拜托司机把两个人都送回酒店，虽然这样的做法实在有些冒险。

 

*

 

第二天蔡徐坤醒来就感觉到头顶一道灼热的视线，他对上单手撑头躺在身侧的陈立农，有些怔愣：“几点了？”

 

床边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清新洁白的阳光落在栏杆围起的院子里，花团锦簇，像是春天一样暖和。

 

明明两人的距离很近，可陈立农衣衫整洁，一点都不感觉诱人心扉。透明的玻璃映出他若隐若现的背影，在一片姣好的蓝天白云下显得温驯而恬静。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笑。

 

蔡徐坤也不生气，坐起身来掀开被子。

 

昨晚迷迷糊糊出了一场汗，如今感觉周身黏腻，他皱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喏，我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立农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捏着一件黑色t恤，“新的，没穿过。”

 

他点点头接过：“谢谢。”

 

对方轻笑一声，言语中带着不可思议：“很少听见蔡医生对我道谢。”

 

“你不拍戏？”他没有接茬，非常自然地提起别的话题。

 

陈立农心知肚明，却不愿与他计较。

 

“今天是下午的戏。”

 

“每天都是下午的？”

 

这几天一到下午，气温都会飙升。

 

陈立农隐约意识到什么，伸出胳膊，委屈撇嘴：“对啊，你看我都被晒黑了。”

 

突如其来的娇嗔语气让这个屋子的氛围顷刻变味，蔡徐坤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半晌转身道：“我、我去洗澡。”

 

落荒而逃。

 

留下陈立农不明意味的笑，又慢悠悠坐回床上，抚平被单多余的褶皱，掌纹碾过，像在摩挲恋人娇嫩的皮肤。

 

*

 

“蔡医生，你昨天去哪了啊？”

 

从回自己酒店开始，身边这位新婚不久的年轻医生就一直缠着他。吃饭、看书，甚至是上厕所，已经缠了他快整整一天。

 

蔡徐坤看着电梯的数字走到“三”，面无表情地走进餐厅。地毯的大红色背景配上金色花纹晃得他眼花，耳边还有人在没完没了地说话，他错觉昨晚的烧还未退去。

 

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脾气的时候。

 

从何时起，他开始变得越来越不一样。

 

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盏白瓷碗放进张成光手里，视线停留在对方错愕的表情上：“说饿没？吃饭吧。”

 

“蔡医生，你是不是见到陈立农了？你怎么不回答我？都问了你一天了，主要我想问问那个签名的事。”

 

“一份肉沫豆腐，谢谢。”他扫过打饭窗口琳琅满目的菜品，最终只要了一个菜色。打饭的阿姨有些惊讶，但也并没多说什么，好心地在他碗里多添了一勺。

 

“蔡医生你倒是说话……”

 

“该你了。”他稍稍偏了偏头示意，动作轻柔得体，像个不问世事的隐士高人。

 

张成光迅速打好菜，仍旧不死心地跟在他身后念叨，路人投来奇怪的目光，两个人却都没有在意。

 

蔡徐坤抽出随身携带的湿纸巾，递给张成光一张，自己低着头擦手。餐厅的黄色灯光撒在他微微翘起的发梢，将他的动作衬得温柔、一丝不苟。

 

“蔡医生，你是不是忘记帮我要签名了啊？你看看要不回头再跟我一起去找找陈立农？你要的话他肯定会给的。蔡医生，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蔡医生——”

 

“——我给你签就是了。”

 

恳求声被头顶传来的疏离语气打断，两个人抬头发现戴着口罩的陈立农就站在他们面前，而在这之前他们毫无察觉。

 

张成光先是怔愣几秒，又激动地想要跳起来，陈立农一屁股坐在蔡徐坤旁边的座位上，示意他别惹人注目。

 

倒是蔡徐坤惊讶地望了他一眼之后，再无动作。

 

“你是张医生吧？久仰久仰。”陈立农笑得人畜无害。

 

“呃，你听过我的大名？”

 

“听说最近你跟蔡医生走得很近而已。”

 

“这样啊……”张成光挠挠头，这话虽然是句实话，但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你太太想要我的签名？我可以帮你签，你不该为难蔡医生的。”他转过头看着旁边细嚼慢咽的蔡徐坤，笑弯了眼，“他心疼我，不愿意麻烦我。”

 

“咳咳咳咳……”正吃得好好的人忽然不小心一口呛住，陈立农拍拍他的背，又体贴地递给他一杯水，转头笑，“你看，被我说中了，不好意思了。”

 

“陈立农。”他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唤了声他的名字。

 

头顶播放着慢条斯理的情歌，四周说不上安静，但也绝不喧嚣。寥寥无几的陌生人朝他们投来好奇的一瞥，又很快收回目光。

 

陈立农乐呵呵的：“在。”

 

就好像他随时唤他，他都义无反顾。

 

蔡徐坤不说话，倒是张成光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只考虑到我媳妇儿的心情了，没有注意到这让蔡医生很为难。”

 

“没关系。”陈立农从鼻子里笑出来，“你对你太太的这份感情，一定很宝贵。”

 

从包里拿出随时准备好的签名卡片，陈立农双手递给他：“这个，就当是你照顾蔡医生的谢礼吧。”

 

“你们……”张成光错愕地看看陈立农，又看看蔡徐坤，几秒后了悟地笑了。

 

蔡徐坤继续拿着筷子夹菜，低着头没注意他们的交流，倒是陈立农回给他一个莫名的笑容。

 

张成光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站起了身：“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

 

他溜得很快，蔡徐坤抬头看一眼，嘴里仍旧咀嚼着豆腐，没吱声。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要让他缠你好几天？”旁边坐得好好的口罩男忽然叹口气，“你以前可不是这个脾气，是因为他曾帮过你什么小忙吧？”

 

“嗯，他帮我抢到过一间单人房。”顿了顿，又补充道，“在条件有些艰苦的时候。”

 

陈立农没接话，目光扫向他空空如也的菜盘：“你就吃这么点？”

 

“没什么胃口。”

 

“感冒才刚好，还是多吃点补补吧。”

 

很正常的一句劝告，他却不耐地皱眉：“真的没什么胃口，陈立农，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命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

 

“嗯，这才是你的本性，我放心了。刚刚看你对那医生脾气那么好，以为你烧还没退。”

 

他看着陈立农松了口气的表情，突然感到哭笑不得。

 

陈立农倒是真能一眼看穿他，其实他心里很恼火，但碍于对方帮过忙，且自己没力气发作，只好装作云淡风轻。如果这几天真这么憋过去，也许能憋出内伤。

 

他故意激怒他，却是为他好。

 

蔡徐坤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想到昨晚洞穴里那句温柔的告白，直到这一分这一秒陈立农都没再提过，他总是在某些大胆进攻的桥段之后，又小心翼翼地为他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又霸道又体贴。

 

*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陈立农取下闷得他透不过气的口罩，疲惫地瘫在大床上。

 

没多久门铃就响了，他打开发现外面站着黄明昊。对方用“又去找蔡徐坤了”的鄙夷眼神看了他许久，才懒散地走进房间，谨慎关门。

 

“董丽娜来找过你，两次。”

 

“哦。”他继续躺在床上，用手指捏了捏鼻梁，闭眼，“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但你不能轻视这个人，鬼知道什么时候她会跳出来给我们致命一击，到时候也许你就完了。陈立农，风口浪尖上，你跟蔡徐坤还是收敛一点吧。”黄明昊叹口气，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极轻，“虽然你们在一起，我还挺开心的。”

 

他终于又看见活着的陈立农。

 

那几天面前这个人在绝望沼泽里放弃挣扎的模样大概黄明昊永远记得，而这一次终于主动靠近的人换成了蔡徐坤，也许这能说明他们的相爱是有转机的。

 

陈立农抬头看着天花板，像在发呆。

 

“对了，公司最近要捧一个新人，希望你能帮着带一带。”

 

“新人？”他两只胳膊后撑在床上，半坐起来，“我不就是新人？”

 

“少贫嘴，过几天他会进组客串一场，算是试试水。”

 

“噢，好啊，叫什么名字？”

 

“陈恪。”

 

床上的人“噌”地一下坐起来，被压得失了形状的头发下面露出骤缩的瞳孔，那一瞬间连灯光都亮得有些刺目。

 

“你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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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新角色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