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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小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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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上)

1.ooc,短篇,很快完结,但我懒得一口气写完。

2.说过写be要提前注明,所以这是个be。

3.只是复习外国文学史的同时经历了一些事情有感而发。

4.不要上升真人。

5.bgm陈洁仪《心动》

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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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番外/彩蛋  生贺番外



正文-


“如果我不小心落入地狱,也依旧会抬头仰望你的眼睛。但我不会过去到你的地方,也祈盼你别过来。”

 

01.

 

十个小时的飞机,从帝都出发的我抵达了童话王国的首都哥本哈根。现在是北京时间23:45,落地时天色惨白,一望无际的遥远地方挂着一抹不知哪个皮孩子添上去的晚霞色颜料。

 

不愧是安徒生的故乡,处处都透露着一种淘气活泼的俏皮感。

 

我叫石安,文学杂志社一位籍籍无名的小编辑,却荣幸获得了前往丹麦采访文学名家陈立农先生的机会。年纪轻轻却已经在国际上崭露头角,杂志社正是看中了这样的潜力股,才让我捡中了这个小便宜。

 

为了防止在陈先生面前丢脸,来之前我专门做过一番功课。百科上详细地记录了他的个人资料:陈立农,三十二岁,已婚,育有一子,最近发表的一篇论文是关于司汤达《红与黑》题目的再解读。

 

在无数红房子白砖瓦的如梦幻般的城市迷宫里,我终于凭借着自己那口蹩脚的英语一直问到了陈立农先生的私人公寓前。

 

跟大多建筑一样的红瓦房,在这安静的城市里默然伫立,面对着前面笔直几十米而去又蜿蜒进不知哪个角落的柏油路。四周围绕着整齐排列的山毛榉。

 

实在是个偏僻的地方。

 

我按响门铃,很快就有人开门,是个慈眉善目的妇女,一张标准的东方瓜子脸跟我之前所见的环境太过格格不入,甚至错觉自己仍旧身处国内,她对我热切地说着中文:“是石安小姐吧?立农等你很久了。”

 

这话令我有些受宠若惊,我这样的小人物能有人记挂着实在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抬手邀我进去,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赫然映入眼帘。我这才了然,或许该称她为这栋公寓的女主人。

 

不敢怠慢,我转过头显得彬彬有礼:“这位是陈夫人吧,麻烦您了。”

 

她并未否认,笑得平和。

 

也许是刚吃过晚饭,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牛排的黑椒汁味。我跟着指引穿过狭长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终于见到伏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的陈立农先生。

 

他侧对我而坐,明显长于上半身的双腿蜷曲在书桌底下,看上去有些别扭。棱角分明的手掌握着早已掉了漆的钢笔在空白的信纸上写着什么,从手腕处若隐若现的青筋一直延伸到白衬衫的袖扣里面。

 

见有人进来,他抬起头,对着我招呼一声:“你来了,请坐。”

 

夫人识趣地退出去,顺带关上了门。轻轻的“啪嗒”一声,仿佛宣告着访谈正式开始。我也没有啰嗦,从包里掏出录音笔和纸笔。

 

陈立农失笑:“还说等你先吃完晚饭再慢慢谈,看来你比我更加迫不及待。”

 

“嗯。”我点点头,“有些问题,想问您很久了。”

 

02.

 

关于那部被称作十九世纪法国和欧洲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作《红与黑》,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可以谈论的内容。

 

在大学外国文学课上,老师就曾告诉我们“红”与“黑”的含义。

 

“有人说‘红’象征自由,‘黑’象征专制,或是拿破仑时代的‘红色军装’和教会人士的‘黑色道袍’,都可以理解。红与黑,不过是于连在为人处世方面的矛盾信仰。”

 

“文人墨客都喜欢写爱情却又不仅于爱情,悲惨的生离死别都是他们对于某一信仰找不到出路的终结方式,但我更喜欢就文本本身的故事来讨论。”

 

他侃侃而谈,我手里捏着笔记本偶尔几下几个较为突出的关键词。

 

“您是想讲讲这个故事里的爱情?”

 

“或许吧。”陈立农的视线从我脸上移开。

 

窗外的落日终究还是消失了,再过不了几分钟,夜色就会彻底降临,笼罩这个浪漫的童话小镇。在这个国度里,或许再瞧不见夜里卖着火柴的小女孩冻死在路边,但新的遗憾又取代旧的存活心头。

 

“你知道‘意大利性格’吗?”天色一点点变暗,熄灭陈立农眼睛里跳动的火花。

 

也不算年老,但眼角隐约的皱纹泄露了他的沧桑。

 

“大概了解一点,是不是《法尼娜·法尼尼》所涉及的?”我着急忙慌地从大脑里提取着所剩无几的外国文学知识,好在终于扒拉出了一点。

 

那是司汤达的短篇小说。主人公法尼娜正是这种性格的化身,高傲美丽却又玩世不恭,富有同情心却又爱颐指气使,爱得真诚热烈却又无比自私。

 

“我只是忽然发觉,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他的声音沙哑,像老烟棍儿一样磨着自己粗糙的嗓子,一本正经地陈述着一些令人听来感到绝望的字句,像是叹息。

 

“您也曾在‘革命’与‘爱情’之间选择过革命?”

 

“不,比那更糟,我选择的是爱情。”他伸出手,将手里的白纸递给我,“可是后来,我什么都没得到。”

 

借着室内明亮的灯光,我终于发现他刚才并没有在写字,而是简单地画了一幅线条分明的简笔画。没什么高光和阴影,却又恰到好处地抓住人物的关键特征,让人一眼看去觉得栩栩如生,竟像活人站在眼前。

 

一个短发的漂亮男孩在对着我笑,旁边躺着一株快要枯萎的向日葵。看上去,他要讲的会是一个凄凉的故事。

 

“接受你们的邀约,是因为我必须,要把这个故事讲出来。也希望会有人以它为原型,创作出脍炙人口的情节。”

 

“因为我想要他,能够以这样的方式,一直活在这世上。”

 

我心头微微一颤,抬起头,望进一双死水微澜的眼。

 

03.

 

故事的开始要翻过波罗的海,回到国内一所不太有名的文科院校。

 

陈立农先生年轻的十八岁那年走了大运,一向未过一本线的他竟然超了整整两分,成功被本地一所还算不错的普通高校录取。

 

中文系的男生总是寥寥无几,他又是里面最高的一个。一进入学校,就吸引了所有女生的目光,连老师上课提问都要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恰好他其他不行,语文偏偏擅长。大一上一个学期以后,陈立农已经是中文系里数一数二的文学才子。

 

刚刚脱离高考的成年男女同时也摆脱了早恋的禁条,都摩拳擦掌等待着什么从天而降的恋情。所有人都在想,陈立农这样优秀的人,到底会找个怎样的对象,直到大一下的四月份,一切的猜测终于有了答案:他跟同班的蔡徐坤表白了。

 

结果似乎令人咋舌。蔡徐坤从入学以来,除了某一次专业选优考试得了个第二名掀了点水花,之后就再无起色。教室里他永远低调地坐在最后一排,从来不会被老师注意到,即使他是班里的雄性珍稀动物。

 

无论如何,陈立农都不该喜欢这样低调的人。

 

可是小两口似乎过得甜甜蜜蜜,别人再不满,也不敢指着当事人的鼻子说三道四。

 

*

 

陈立农就是在那一次选优考试里注意到蔡徐坤的。选优分为笔试和面试,笔试成绩一出,他就指着这个第二名的名字问室友:“这谁啊?”

 

“同班同学啊,住我们隔壁的隔壁,你是不是傻?”

 

他风风火火惯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容易被忽略的人,对于陈立农来说,简直可以称作交际界的耻辱,不仅话没说过,连这个人是否存在他都不知道。

 

找班长要来蔡徐坤的入学照片,他终于在面试的当天下午,见到了低头靠在墙角的蔡徐坤真人。

 

别的同学的影子都拖在地上好长好长,只有他的,被挤在狭小的角落,要很仔细才能分辨。他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手里捧着一本看了一大半的书。

 

陈立农假装蹲下系鞋带,才终于看清了那本书的名字,司汤达的《红与黑》。忽然想起名单上蔡徐坤选择的方向是外国文学,陈立农了然。

 

面试期间每个人脸上都显露出战战兢兢,从里面出来一个,立马就被紧张到有些亢奋的人群包围,一群人吵吵嚷嚷地问怎么样,老师都提了什么问题。陈立农也在其中,跟开朗外向的几个一起插科打诨带动气氛。

 

身后一股栀子香飘过,他后知后觉地转头,看见蔡徐坤走进面试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鼻尖萦绕的栀子香味久久没有散去。其实很淡,在空气中几下就挥发掉了,但陈立农却捉着不放。那扇门原本对着他森然伫立,此刻看着却莫名平静了下来。

 

“哥们儿,等会面试完去哪玩啊?”室友一把揽住他的脖子,似乎还对昨晚通宵打的游戏意犹未尽。

 

门唰地一下开了。陈立农不知哪里涌来一股心虚感,紧张兮兮地把室友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拉了下来。蔡徐坤怀里抱着那本《红与黑》,也没人围上去问问题,他径直走向了楼道,静悄悄地。

 

陈立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因为下楼梯而一点一点往下沉的影子,拍拍旁边聊得不亦乐乎的室友:“那个就是蔡徐坤?”

 

“是啊,我看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也没什么朋友吧。”说完又凑到他耳边,放低了声音,“听说他父母离婚了,父亲是个罪犯,一直由母亲带大。”

 

陈立农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

 

“李晓楠跟他是中学同学,她偷偷告诉我的。”

 

“李晓楠……”陈立农撇嘴,“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个大嘴巴。”也就是说,也许全系的人都知道了。

 

班长拍拍他的肩:“陈立农,许老师让你面试完过去一趟。”

 

“做什么?”

 

“大概是让你帮写奖状吧,毕竟你字写得好。”

 

“好,知道了。”

 

04.

 

陈立农第二次注意到蔡徐坤,是在选优小组录取名单公示之后。蔡徐坤的面试成绩在一众以“7”开头的数字里赫然达到了89分,仍旧保留在第二的位置。

 

毫无疑问,他进组了,而以十分之差的陈立农则被他甩在了后面。

 

进入优组的任务主要是读书,不同专业方向分成不同的组,陈立农没跟蔡徐坤分在一起,他选择的是古代文学。比起寥寥几人的外国文学,这个方向简直汇集了通过考核的一半的人,作为为数不多的男生之一,他很光荣地被选作组长。

 

表率作用当然要做好,导师布置读书任务当天,他就拿着一本《文心雕龙》坐在了图书馆三楼的自习桌上。好巧不巧,面前坐着蔡徐坤。

 

下了几天的雨,临近晌午的天气难得不错,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芳草气息,一直钻进三楼大敞的窗户,环绕在每个学生的周围。陈立农又在这乱七八糟的味道里,捕捉到那么一丝悄无声息的栀子香。抬头看去,面前的蔡徐坤低垂着眼,专注地扫着书上每一行的字。

 

那本《红与黑》,他之前明明看了一大半,此刻却又翻到了前面去。

 

这书是倒着看的?

 

他心里这么想着,就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口,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蔡徐坤抬头,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瞳孔中染着迷蒙的水雾,像清晨森林里一头乱撞的小鹿的眼眸,惹得陈立农有种窒息的紧张。

 

“我……我上次见你读到了后面。”实在招架不住这种灵魂拷问的方式,陈立农举手投降般地解释道。

 

“耐读的书多读几遍,每遍都能读出不同的感受。”

 

那是蔡徐坤入学以来跟陈立农说的第一句话,不同于客套的问好,像是一句人生哲理,让他一直铭记到很久很久以后。

 

“那这本《红与黑》,你读了多少遍啊?”

 

他将书倒扣在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很认真地算了一遍:“大概四五遍吧。”

 

“……不会看吐吗?”陈立农手里拿着《文心雕龙》,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如果把自己手里的这本,读个四五遍,大概……会疯吧?

 

“不会啊。”一句话仿佛打开了蔡徐坤的话匣子,他很认真地回答,“第一遍的时候只是看情节,像于连的心理活动写得太长,我都跳着看,就好像看肥皂剧一样,只想迫切知道男女主人公后面怎么样。第二遍就会注重那些细节描写了,还有主旨、寓意,以及一些可以学到的手法,要是功力到家了,也许还能看出名著的诟病来。”

 

他说话的样子,跟平时那个低调到几乎被人注意不到的蔡徐坤一点也不一样。他应该是性格比较特别的一类,不同于外向,也不同于内向,更不能归为慢热。慢热的人外层包含着一层厚厚的冰,需要有心人一点点去焐热融化,可是蔡徐坤外层的冰,薄得一击就破。

 

其实他该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愿意打扰到别人。陈立农好像有些明白了。

 

桌面的灰尘被破云初出的微光照得现出原形,陈立农的注意力被不太干净的环境打断,嫌恶地吹了口气,却让那尘埃跳到了自己脸上,看上去滑稽得好笑。

 

正准备挤眉弄眼拂走眉梢的灰尘,却听见对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抬头一看,蔡徐坤捂着嘴,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不说话的孤独样子让人觉得出尘不染不敢靠近,可他一笑,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那种无人能及的感染力让陈立农跟着扬起嘴角,那些跟着在他身边跳动的小尘埃也变得可爱起来,化作童话故事里动人的小精灵,环绕在他们身侧唱歌跳舞。

 

他从未见过哪个人的笑拥有这样的魔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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