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与猫 03
*私设，腹黑痞帅校霸n vs 闷骚傲娇乖学生k
*绯闻梗/欢喜冤家/高中校园恋爱/甜。
*流水账无逻辑，随意写写换换脑，写完接着匿。
*三发它也是完不了的，自刎谢罪了。
*现在总字数4w1不止，已经很快了，别催更。
>>>
吻你吻你吻你吻你吻你……
蔡徐坤的大脑当机了几秒，这两个字就在他脑子里回响了几秒。
自带混响的那种。
他是谁？他在哪里？他要干什么？
五分钟后陈立农拉着双目无神的蔡徐坤走到了检录处，又好笑又担忧：“你一个人没关系吧……我第一次见有人被亲了是这副反应。”
一听到“亲”这个字，他立马醒了过来，大吼了一句：“你他妈小点声！”
声音很浑厚，把在场每个人的耳膜都震了一遍。
然后蔡徐坤面对众人的审视，心虚地低下了头。
耳边传来陈立农的闷笑，看见他适时地往自己面前移了一步，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高一（一）班，陈立农在吗？”
陈立农举举手，对蔡徐坤道：“先不跟你说了，去买瓶水，在终点等我。”
他转身，却听见背后一声细微的：“陈立农……”
那声音很轻很柔，绵软得不能形容，让他觉得胸口被一只小爪子轻轻地挠了一下。
明明上场已经迫在眉睫，可他一点也不着急，回过身，耐心地看着面前这只水汪汪地望着他的小猫咪。
“你刚刚为什么……为什么要吻我？”
蔡徐坤皱了皱眉，好像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带着一丝胆怯、怀疑。
可陈立农就是被这个画面戳中了。
心动的理由总是各种各样，阳光、空气、川流不息的人群，全被囊括进这一个惊艳时光的镜头里——那是专属于他的心动。
“你说呢？”
他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想再吻他一次。
只是他的小猫咪是个爱面子的小傲娇，他不能让他在这里丢了面子。
他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但是很介意让别人看到。
*
蔡徐坤迷迷糊糊地去小卖部买了瓶水，很小的那种，原因是大瓶的拿着累。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给陈立农送水，但是想着好歹答应了别人，做人要诚信。
大狗比。
他已经确信了，陈立农那个渣男就是想解烟瘾而已。
……虽然在他亲过自己以后，蔡徐坤确实抱有一丝不太现实的幻想。
他关注的那个什么“每日鸡汤”公众号说过，每个渣男在上过以后，都会将态度转变得暧昧不清，简称——拔吊无情。
陈立农刚刚的那个回答简直就是标配啊！
算了算了，反正他是个男的，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比完赛以后对他进行一番道德谴责。
……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怎么没有损失了！？
妈的。
那是他的初吻。
黄明昊跟范丞丞站在终点线旁边互怼得正欢，就看见蔡徐坤一个人捂着嘴巴缓缓走过来，脸上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嗯？你这个酷似小媳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有故事啊？”黄明昊先是不大自在，但抵御不住八卦的本能，敏感地用鼻子嗅了嗅。
范丞丞永远不忘翻白眼：“你是狗吗？”
说完又将目光放在一脸茫然的蔡徐坤身上，只是等蔡徐坤看过去时，对方已经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他没太关心这些，陈立农已经在起跑线就位，一班跟七班的大部分人都围了过来，又被警戒线隔在两边。
骄阳似火，年轻的灵魂准备就绪，空气中弥漫着交头接耳的声音。
陈立农站在那里，光芒万丈，在众人瞩目之中敛起往常那副吊儿郎当的痞笑，带着燃烧的，生命的味道。
……不得不说，这个老狗币还挺帅的。
“你在看什么？”
“看那个老狗……”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蔡徐坤赶紧按住自己的嘴，一巴掌拍上来，“啪”的一声，跟自残似的。
黄明昊笑得前俯后仰：“我真有点儿好奇陈立农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忌惮。”
他就这么捂着嘴摇了摇头，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对方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又仿佛想到什么，摸了摸鼻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从刚刚起，蔡徐坤就觉得黄明昊特别奇怪，当然还有范丞丞。
还没细想，枪声就响起，一群人之中有人如箭一般冲了出来，蔡徐坤伸着脖子往那边望，发现不是陈立农。
也对，那家伙一开始不会跑太快，一直都是稳定发挥。
这样的特点，很符合陈立农的性格。
永远都是不疾不徐、不慌不忙的，轻轻松松就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打架也是，数学也是。
——就像是……像是年轻的国王踩着足下的土地，荣光加身，无所畏惧。
“致高一（一）班陈立农。”
方才还安静如鸡的广播突然响起。
他在听到“陈立农”三个字的时候，心头一跳。
这个开头怎么这么熟悉，是不是在梦里听到过……
“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奔跑在飞扬的青春赛道上。”
……
这句话让蔡徐坤感觉到心脏咯噔一声，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三秒以后，乖乖站在终点线的蔡徐坤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主席台，堪比刚刚那位一发枪就飞出去的运动员。
操！你！妈！
那是他写的！！！
哪个煞笔把他中午偷偷写的加油稿交上去的啊！！！
“这封加油稿大概跟别人的都不大一样，希望你不要介意。”
“虽然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拿第一名，但其实我还是挺害怕的。”
蔡徐坤跑得气喘吁吁，那该死的魔音还在整个操场回荡。
跟他妈唐僧念咒一样。
播音员是谁，他好想把她掐死。
他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下文就继续响起来，吓得他赶紧拔腿。
“我怕任何突发状况促使你错失名次，我怕我会对你的遗憾感到手足无措——因为我一向不大会安慰人。”
“我怕你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因为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
他觉得他是疯了，这种时候还能注意到旁边学生惊愕的表情。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听过播音员念加油稿吗！
大腿筋疲力尽，他还在争分夺秒往主席台跑。
他觉得脑袋发懵，眼前发黑，蔡徐坤对目前的自己所处的这个环境产生了一种不真切的想法。
……好像做梦。
不过话说回来，妈的，为什么他跑步这么慢啊？？？
“所以，为了我心中的那个无所不能的你，陈立农，你一定要加油。”
快闭嘴啊啊啊啊！！
“跑累了也不要慌，还有我垫底……加油！你不是最差的！”
……
似乎是结束了，最后那句话停得太过突兀，回声阵阵。
——不是最差的差的差的差的差的差的。
……
世界好像静止了，除了跑道上还在移动的运动员，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然后……不知是谁带头，燎原一般，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夹杂着起哄与笑闹，吃瓜群众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正纳闷于这篇又感动又白痴的加油稿到底是谁写的，就听见广播里传来一个欲哭无泪的呐喊。
“你他妈谁让你念的！快闭麦！”
……这下全校都知道落款是谁的名字了。
而那个被间接表白的主人公，优哉游哉地超越了前面两名选手，像只是在玩一场游戏。
画风跟其他满头大汗的选手截然不同，撒在陈立农脸上的阳光懒懒散散，嘴角的弧度仿佛只是太阳公公打着呵欠在画纸上不经意勾出的一笔。
陈立农的心情很好，空前绝后的好。
甚至还能气不喘脸不红地吐槽：“不是最差的……正常人都会说你是最棒的吧？”
他喜欢的人果然不太正常。
*
蔡徐坤的心情很不好，空前绝后的不好。
播音员诡异地看着他，五秒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继续播报后面的加油稿。
至此，他终于发现自己的阻止不仅没起作用，还为这场闹剧添了把火。
丧气满满地走下主席台，蔡徐坤愤恨地瞪着晴朗的天空，像是要把它瞪出个窟窿。
“同学……你翻白眼做什么？”旁边一个男生神色尴尬地询问。
他现在非常不爽，直接一句话怼了回去：“我翻白眼关你什么事……不是，你才翻白眼呢！”
男生窘迫地看着他：“那什么，确实不关我事，主要是吧……你挡着我路了。”
“……”
他真是！好委屈啊！
蔡徐坤有些想哭，却又不知道该怪谁，毕竟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把那份加油稿交上去的。
他中午真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写这种东西。
虽然写完以后立马意识到这篇加油稿不能交上去，但总归还是写了啊！
这下好了，全校都知道他很关心陈立农了，说不定还会误会点什么。
是肯定会误会点什么好吗！
靠。
手里还拿着那瓶小小的矿泉水，盖子上的纹路磨得蔡徐坤手疼。
心里的火“腾”一下就烧了起来，蔡徐坤涌出一股冲动，把那瓶矿泉水举得老高，然后——狠狠地扔了出去。
仿佛扔出去的不是矿泉水，而是陈立农。
水瓶顺着重力偏移的方向在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弧线，他正满意于自己投掷动作的优美，就看到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抬起，稳稳地将矿泉水瓶接住了。
目光一转，看见手的主人站在不远处，紧紧盯着他。
……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
比赛好像结束了。
蔡徐坤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看见陈立农一步一步往这边走来，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欠揍。
“不是让你来送水吗？怎么没在？”他看见陈立农终于在面前站定，危险地眯了眯眼。
大概是因为跑了太久，嗓子有些涩，声线沙沙的，像一把弦。
“我……”蔡徐坤突然就脸红了。
他还没说话，就听见广播又一次倒霉地响了起来。
“下面进入中场休息时间，接下来是来自一位不知名人士点播的《今天我要嫁给你》。”
他看见陈立农错愕地顿了顿，显然是并不知道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但蔡徐坤就是生气了，这种全世界都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暧昧的旋律渐渐响起，音响就设在他们附近，一时间周围震耳欲聋。
解释的话语在嘴边转了个弯，蔡徐坤一脸恼怒：“没在就是没在，哪有为什么啊！”
说完觉得不解气，大吼了一句：“陈立农，你赶快去死吧！！”
蔡徐坤吼人的表情实在是好笑，眼睛闭得死死的，一张嘴张得老大，伸着脖子，让陈立农想起微博上看到的三四岁的小女孩。
偏偏他又不敢笑，因为他知道，他的小猫咪真的生气了。
虽然事先陈立农并不知道这个加油稿是怎么回事，但从小猫咪现在的反应来看，那应该不是出自他本意。
这位猫大人虽然在他面前怂得一比，但在外人面前，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下偶像包袱的。
谁让他傲娇呢。
之前因为在终点没能看到他的火气就这么被蔡徐坤这个傻不拉几的幼稚神情给摁灭了。
陈立农难得地开口解释：“那封加油稿……我事先也不知道。”
小猫咪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结结巴巴了半天：“我我我我我管你知不知道……”
结果好像又因为气恼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陈立农终于忍不住笑了，轻轻伸出手，想帮他把头发理好。
然后被猫爪子“啪”地一下给拍掉了。
“你不要靠近我，我才不要理你。”蔡徐坤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陈立农并没有追上来。
一路上蔡徐坤都在遭受非人的目光，他心情复杂，抱着书跟班主任请了个假，拎着书包就奔着家去了。
一想到当众在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大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更气愤的是，陈立农居然真的让他就这么走了。
他再也不要理那个大猪蹄子了！
*
蓝天，白云，阳光。
操场角落的两个人跟罚站似地低着头，陈立农就面无表情地立在他们面前。
“农……农哥，我们错了，我们反省。”范丞丞紧张地挠头，然后又在陈立农如X射线的目光下放下了胖乎乎的手。
“我们就是路过七班的时候看到掉了张纸，以为是落下的加油稿，就……拾金不昧地上交了。”黄明昊试图辩解了一下。
“……你装你马呢？”陈立农不太温柔地挑了挑眉，“你们会猜不到那是蔡徐坤写的？只有他才写得出那么弱智的加油稿。”
“……农哥，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这么说人家不太好吧？”
陈立农一眼斜过去：“要你管？我的人只有我能说。”
“……是是是，你最牛逼。”黄明昊捂住鼻子，以防自己被恋爱的腐臭味熏到，“你就说，现在要我们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范丞丞直接一个暴栗，“当然是制定挽救计划，采取挽救措施，静待挽救结果。”
陈立农嘴角抽了抽：“你他妈……考虑得还挺全。”
*
当天的校园论坛果然出现了一些八卦帖。
《李涛，蔡徐坤是不是喜欢陈立农？》
《十八中校草恋上校霸，有图有真相！》
《假如有人在运动会上对你表白？》
《我第一次见有人写出如此清纯不做作的加油稿。》
《蔡徐坤是不是之前那个患癌的？旷世绝恋啊……》
……
陈立农坐在电脑前，一个头炸成两个大。
想起下午黄明昊的方案，两个头又炸成了四个。
“蔡徐坤是因为这封加油稿让他丢了面子才生气的，那我们让他夺回面子不就好了。这简单啊，只要营造出一种不是他追你，而是你在追他的假象，哦不是……真相，让他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说不定就原谅你了。”
“……”陈立农思考了半天，缓缓吐出八个字，“那我不要面子的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发了张帖。
《我是知情人士，校草校霸的事情点进来看……》
他发布了下午跟黄明昊和范丞丞一起录好的录音，还有蔡徐坤写加油稿的理由，以及那并非是他自己交上去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个清楚。
录音只有一个效果，就是让所有人相信，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追蔡徐坤，而蔡徐坤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则被选择性地模糊了。
底下迅速有人跟帖：“我是写加油稿的那支笔，我作证是真的。”
“我是终点的那根线，我作证，是真的。”
一看就是那两个骚包。
陈立农关上电脑，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满是薄荷的味道，让他刚刚因为烦躁而被勾起的烟瘾很快被止住。
他想起那一个吻，也是相同的，薄荷的味道。
静了几分钟，有些犹豫地掏出了手机。
蔡徐坤那个煞笔的鸵鸟头像被置顶在最上面，显示着他们昨天聊过的最后一句话。
“快点去睡觉，明天拿不了第一提头来见。”
他最终还是没有让小猫咪失望，第一名的奖状正安静地躺在自己的书桌上，陈立农轻轻地拈起一角，像拈着蔡徐坤通红的耳垂。
脑子里又想起黄明昊的损言损语。
“哄人呢，一定要放下你的面子，特别是蔡徐坤那种，你一定要放开，做到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死缠烂打会不会？”
陈立农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还是打开了对话框。
“在做什么？”
“数学复习了吗？”
“喵……”
他觉得自己打了个冷颤。
“没有看手机吗？QAQ”
……
……
正心灰意冷间，看到手机画面跳动了一下，陈立农有些紧张地点开。
——“你谁啊大妹子？”
……
方案A失败。
*
蔡徐坤今天醒得很早。
想到昨晚怼陈立农的那句话，他就莫名的舒爽。
下楼果然看见某人乖乖站在楼下等他，蔡徐坤理都不想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径直往小区外面走。
“啊！”
他脚步一顿，转过头去，狐疑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做出痛苦表情的人。
“昨天跑步跑太快，脚崴了……”
呵呵。
蔡徐坤在心底冷笑一声。
当他是智障吗？
毫不犹豫的一个托马斯回旋转体动作，蔡徐坤走出小区的脚步加快了些。
陈立农：“……”
方案B失败。
*
刚走进七班，全体同学如往常一般对他行注目礼。
蔡徐坤早就习惯了，顿都没顿一下，步伐流畅地走到座位坐下。
同桌特别小声地跟他说：“我听说昨天七班的老高找陈立农谈了话。”
蔡徐坤安静地整理要上交的作业。
“老高问他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陈立农特淡定地说他保证蔡徐坤并没有追他，并且会澄清这件事情。”
蔡徐坤安静地整理要上交的作业。
“结果晚上就有人在论坛发帖澄清了，现在大家都不误会你喜欢他了，因为陈立农自己承认是他喜欢你。”
……
蔡徐坤整理作业的手顿了顿，五秒后，开始暴躁地整理要上交的作业。
作业本拍在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如雷贯耳。
那头办公室里，老高坐在座位上气得吐血：“你不是说你会澄清的吗？”
陈立农无辜地挑了挑眉：“老师，我澄清了啊，现在大家都知道不是他在追我了。”
“跟我这儿抖什么机灵呢？啊？”老高简直想一个巴掌过去，半晌，妥协地叹了口气。
“陈立农，你喜欢小蔡我不反对，本来你俩也是相互进步，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要是闹大了，校长怪罪下来，我没办法交代。”
陈立农立马伸直腰杆，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保证低调进行！”
*
教室里没有人，所有同学都下去观看第二天的运动比赛了。
窗户开了一半，从操场那边隐约传来运动员进行曲的旋律，铿锵有力，在他心里敲着鼓。
数学练习册在他面前摆了十分钟了，一笔都未动。
蔡徐坤仿佛回到了认识陈立农之前的状态，不同的是，他没有现在这么心烦。
白花花的纸张现在变得密密麻麻，上面全是那个讨厌鬼的笔迹。
真的……真的太讨厌了！
他气愤地合上这本册子，从抽屉里拿了本英语翻开。
堵塞的思路一下子流畅了许多，单项选择被他习惯性地圈出主谓宾，五秒之后，答案就俏丽地立在了序号旁边。
页码旁边列着一行美句，蔡徐坤看一眼便明白，那是来自《小王子》的一句话。
“Make the desert appears beautiful, where is it hides a well.”
——使沙漠显得美丽的，是它在什么地方藏着一口水井。
他想起很多。
一轮亘古不变的落日，一口甜美又辛辣的红酒，一个算不上倾盆的雨夜，还有……一枚充盈着薄荷味道的吻。
十六年其实很长很长，可那一瞬间蔡徐坤所能想起的，竟然只是认识陈立农以后的生活。
他是如此地热爱自己十六载灿烂而孤独的生命。
但好像从那一天起，他才算作真正地活着。
快要渴死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那口井。
然而又能怎么样呢？
……
蔡徐坤有些难过地眯了眯眼。
他无法带走那口井，也不可能永远呆在那里，结局只是耗干井里的最后一滴水。
*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三下。
蔡徐坤的思绪被打断，尴尬地看向教室门，从中间那块透明玻璃里看到了……看到了陈立农的脸。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不过还好他锁了门。
如愿以偿听到门锁动了动却没能打开，蔡徐坤在心里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然后……听到外面墙壁震了一下，陈立农就这样从前后门中间的天窗里爬了进来，完美落地。
……得分9.999。
这人属猴的吧？
蔡徐坤撇了撇嘴。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去看运动会？”
“关你什么事？”
“作为十八中的一份子，本人热爱母校，并真诚地将母校的每位同学当做我的家人，我现在，在关心我的家人。”陈立农说得很认真，脸不红心不跳。
隐约觉得这个场景是熟悉的。
那时候也是这样，太阳从窗子外面漏进来，只是要更刺眼一点，而陈立农就在这样金灿灿的阳光里笑，跟镶了金牙似的。
——你数学不太好啊，学霸。
陈立农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
“这什么？”蔡徐坤冷漠地看了一眼。
“鸡排，你没吃早饭。”
……
“教室里不让吃东西。”
“那你跟我出去吃。”
“我不！”他不爽地偏过了头。
陈立农似乎是真的没辙了，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像是恳求：“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吃饭？”
他怀疑他午饭也不会吃。
要怎么办啊……
小猫咪一生气就闹绝食，怎么哄？在线等，急。
“那好，我这三天不想跟你有什么交集，你看着办吧。”
小猫咪说话的时候特别目中无人，感觉如果有尾巴的话，一定会被他翘到天上去。
陈立农想笑，却又因为对方说的话有些难过，半晌，叹了口气：“我答应你，你就乖乖吃饭？”
三天其实……也不是很长吧。
嘟嘴的蔡徐坤挑着眉，非常夸张地点了点头，像是要把脖子晃断。
还没开口，就感觉右脸颊上一抹温热，陈立农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捏，带着显而易见的克制。
粗砺的指纹摩挲着鲜嫩的皮肉，有些痒。
然后就这么松手，转身离去了。
好像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只是那副背影，怎么看怎么寂寞。
脑子里煞风景地冒出一句话。
——你站在此地不要动，我去买些鸡排回来。
这莫名其妙的父爱感怎么回事……
蔡徐坤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鸡排，撇了撇嘴，不大情愿地拿起来咬了一口。
是他最近狂恋的那家，陈立农一向知道他的喜好。
……挺好吃的。
*
“阿坤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饭桌那头黄明昊一脸悲伤，眼眶饱含泪水。
陈立农眼角一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但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揍成哑巴。”
“让你嘴贱。”看见黄明昊赶紧把嘴唇抿进了嘴里，范丞丞在一边幸灾乐祸。
正值午饭时间，食堂里坐满了学生，大多数人都偷瞟着陈立农，窃窃私语。
他火速刨完了餐盘里的饭，对黄明昊道：“我再去打一碗，你帮我给蔡徐坤送去，就饶你不死。”
对方乖乖地点了点头。
于是黄明昊光荣地变成了陈立农与蔡徐坤之间的送饭纽带。
第一天去的时候，蔡徐坤正在教室里睡觉，他蹑手蹑脚地把饭盒轻轻放在桌上，做贼一样跑了。
第二天去的时候，蔡徐坤倒是清醒的，这让黄明昊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喏，这是你的爱心午餐。”
蔡徐坤淡淡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这一直是他的常态，他在认识陈立农以前，对所有人就是这样的神情，只是偶尔为了社交需要装一装温柔。
黄明昊看上去并不惊讶，反而友好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对我不待见，准确来说，你对除了陈立农以外的人都不太待见。”他自然而然坐在了蔡徐坤前面一个位置，“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谈谈，只是每次靠近你都被陈立农拨开……”
蔡徐坤疑惑地抬起了眼。
“我一直想跟你谈谈，关于陈立农的事情。”
*
晨光破晓，阳台的麻雀没完没了地吵。
蔡徐坤睁开惺忪睡眼，望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三天了。
第一天放学，他不大客气地讽刺了对方。
第二天课间，他在厕所将正要抽烟的陈立农逮了个正着。
除此之外，他们真的毫无交集。
连短信都没有。
昨天晚上，蔡徐坤听了黄明昊的话，打开了从未使用过的校园论坛。
上面密密麻麻的帖子，全挂着他俩的名字。
《陈立农被拒现场，剧情反转再反转？》
诸如此类。
也是听了黄明昊的话，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陈立农的手笔。为了他那薄如蝉翼的面子工程，这几天陈立农常常深更半夜还在雇水军发帖回帖。
好在只是个小小的十八中，舆论轻而易举就扭转了过来。
似乎大家都已经忘记那封丢人丢到家的加油稿，即使有人记得，也都知道那是事出有因。
没人再瞧不起蔡徐坤，或是等着看他笑话。
蔡徐坤第一次知道，有人在他面前披荆斩棘，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像是与飞鸟一起在天空行走，奇妙而美好。
聊天框很安静，陈立农那个卖萌的“QAQ”还孤零零地躺在底下，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蔡徐坤坐起身，用手机点了个外卖，起床洗漱。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学。运动会也早在昨天结束。
洗手间的灯光太过亮堂，倒映在镜子里，晃着蔡徐坤的眼睛。
脑子囫囵不清，被黄明昊昨天中午的话灌满。
彼时饭菜香味正浓，蔡徐坤揭开盖子，发现里面装着的竟然是食堂里最难抢到的芹菜炒牛肉。
那也是他最爱的菜，陈立农知道。
蔡徐坤不大自在地咳了咳：“我在教室里吃饭，就你一个人看到。”
——意思是要是这事儿捅出去了，他知道是谁。
黄明昊抽了抽嘴，“我说你跟陈立农还真是一个德行。”
“你不是要说他的事儿吗？说吧，反正我无聊。”他夹一口牛肉往嘴里放，满意地点了点头。
“噢。”黄明昊倒是一点也不拐弯抹角，“我跟陈立农还有范丞丞，是一个初中上来的。”
“其实他初一刚进校的时候，特别听话，是我们班的三好学生。”
蔡徐坤差点一口饭喷了出来，呛得咳了几声，“你说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恕他实在想象不来陈立农乖乖听话是什么样子。
“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他的父亲在他初二的时候去世了。”
蔡徐坤愣了愣。
“车祸。”
……真的一点都不拐弯抹角啊。
太快了，快得蔡徐坤反应了一会儿，才慢慢明白黄明昊在说什么。
……
那一瞬间蔡徐坤以为自己的脑子会“嗡”地一声炸开，然而并未。
他依旧沉着冷静——他只是觉得自己被摁进了水里，四面八方的水朝他的脑袋挤压过来，连一口气都喘不了。
“学会打架，学会变强，为了让周围那些嘲笑他没有父亲的人，再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陈立农……一直觉得他的爸爸是一个英雄，所以现在，他取代他成为了新的英雄。”
——我怕你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因为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
蔡徐坤蓦然想起自己胡乱写的加油稿里的那句话。
他突然有一丝好奇，那时候还在跑道上比赛的陈立农，会不会因为这句话，想起自己的爸爸呢？
就说为什么，陈立农总是能与他心中的英雄形象完美契合啊。
原来是这样。
他的父亲是一名英雄，他就披荆斩棘，学着父亲的模样，做了蔡徐坤的英雄。
原来是这样。
漱口水在水槽里溅开，他抿了抿被薄荷味牙膏搅得麻木的舌尖，面无表情地走到客厅关灯——昨夜开了一晚上的灯。
他想黄明昊说得很对，他跟陈立农果然是同一种人。
——都是那种，横冲直撞，遍体鳞伤，却依旧活得很好的人。
他们是如此地热爱，这孤独又灿烂的十六年人生。
*
外卖来得很快，再打开手机的时候，骑手已经距离他二十米。
像是为了印证这一事实，很快门外就想起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只是还多了人的说话声。
他听到有人敲门，从猫眼里看了看，然后打开了门——独居动物一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然后蔡徐坤看见了穿着黄色衣服的骑手，和靠在门边的陈立农。
——衣衫上许多褶皱，似乎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晚。
那一刻蔡徐坤还记得跟外卖小哥道谢。
大概是光突然照进楼道的缘故，让陈立农觉得不大适应，抬起头对上蔡徐坤的脸，露出自己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骑手走了，只剩他们两个。
陈立农缓缓站起来，像一只在外流浪的小动物。
“你怎么在这里……”
头发都乱了，看上去怪可怜的。
“我想在这里等到晚上零点。”
蔡徐坤明白了，他是想等第三天过去。
然后就能跟自己说话了。
怎么……听上去傻里傻气的。
他在心里偷偷地笑，又有些想哭。
早就不生气了。蔡徐坤想。
“不是有我家的钥匙吗？坐在外面干什么？”
风那么大，虽然陈立农体格不错，但还是让他有点心疼。
“你会不高兴。”
“我不会。”
“你会。”
……
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跟陈立农进行这种无意义的辩论。
蔡徐坤叹了口气：“我不生气了。”
陈立农闻言，一愣。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生气了。”蔡徐坤说到快断气。
“蔡徐坤……”
“不过！”他有些脸红地咳了咳，“我虽然知道你喜欢我，但是——”
“我不早恋。”
如愿以偿地看见陈立农黑着脸跟吃了翔似的表情，他觉得很是畅快。
陈立农在怼他和闭嘴之间犹豫了几秒，选择了闭嘴。
毕竟小猫咪刚刚才哄好，现在就开怼有些不太妙。
来日方长。
“所以，在跟你正式确定关系之前，你不可以无缘无故地对我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
“比如……比如亲吻，拥抱，以及更过分的事情……”
陈立农感觉自己额头青筋一跳。
他还是决定开口怼他。
蹬鼻子上脸的技能，蔡徐坤真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他想说下半学期的数学更难，敢这么得罪自己就等着挂科吧。
正要说话，就感觉唇上一软。
回过神来的陈立农看见蔡徐坤正弱弱地收回刚伸过来的脑袋，像只缩头乌龟。
“但是……”小猫咪低着头，一双眼睛无措地盯住陈立农的鞋子。
耳根都是红的。
“但是我可以吻你……”
那一刻陈立农的心都化了。
第一天放学，他不大客气地讽刺了对方。
第二天课间，他在厕所将正要抽烟的陈立农逮了个正着。
第三天早上，他们接吻了。
*
周二周三就是半期考试，学校比较人性地将周一交给老师上复习课。
周一第一节是班会课。
老高自然要讲讲半期考试的注意事项，好好复习，不许作弊，由此延伸到学习成绩，讲起话来天南海北，又跑到了早恋影响学习这一块。
黄明昊对陈立农挤眉弄眼。
对方葛优瘫一般坐在位置上，大大咧咧道：“我没有早恋，真的没有。”
嗯，真的没有，就是亲亲小嘴拉拉小手而已。
老高警告地盯了他一眼，陈立农赶紧闭嘴。
*
中午食堂人山人海，蔡徐坤坐在位置上看数学公式，陈立农从人堆里挤出来，一手一个盘子。
蔡徐坤头大地揉了揉脑袋：“诱导公式好长一串啊，你是怎么全都记住的，还有什么二倍角三倍角，什么几把玩意儿……”
“别紧张，其实你都会，就是现在太紧张了。”陈立农把餐盘里的牛肉夹给他，“一紧张就容易暴露智商。”
……
他比较喜欢哄他时候的陈立农。
蔡徐坤似有深意地盯着他，对方似乎有所察觉，抬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再无理取闹一次，你试试呢。”
……
他发誓，一定要把陈立农给他的这块牛肉剁碎。
整个中午，陈立农就陪着他在自习室里复习，偶尔点拨几句，蔡徐坤就茅塞顿开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蔡徐坤道：“说起来，你其他科成绩怎么样啊？”
陈立农挑眉：“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我就问问。”
“一般般吧。”
“哦。”
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抬头看着专注复习的小猫咪，犹豫道：“现在还紧张吗？”
小猫咪抬头：“嗯……有一点。”
陈立农勾勾手指，“那你凑过来。”
“啊？”虽然蔡徐坤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乖乖地伸长了脖子。
然后陈立农探出头，对着小猫咪的小嘴啄了一口。
“帮你缓解压力，不算无缘无故动手动脚。”
他眯着眼睛笑，阳光倾泻进狭长的眼缝。
趁小猫咪傻眼的功夫，又吧唧了一口。
三秒之后，成功看见对方恼羞成怒地低吼：“这次总算无缘无故了吧！”
“不是，这次我烟瘾犯了。”
“……”
臭不要脸。
而且这算屁个缓解压力啊！他压力更大了好吗！
靠。
*
傍晚七点，蔡徐坤人不人鬼不鬼地走出卧室，在咽气之前给陈立农发了一条短信。
“我快被数学干死了。”
五分钟后，大门响起了开锁的声音，蔡徐坤从沙发上腾地坐了起来，与陈立农大眼对小眼。
“……你来干什么？”
“干数学。”
“……”
干你大爷。
他一点都不啰嗦，拿起蔡徐坤画得花里胡哨的草稿纸，和那本翻烂的数学练习册，叹气：“偶尔呢，还是要试着回归一下课本，毕竟那是教育家们花了心思编出来的。”
“你现在还真像个老师。”
“嗯，伟大的陈园丁正在灌溉你这根狗尾巴草。”
……
走了。
陈立农在草稿纸上列了好几个公式，然后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串了起来，跟变魔术似的。
——猴子从水中捞起了他一辈子触碰不到的月亮。
所以陈立农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牛逼。
看着蔡徐坤目瞪狗呆的神情，陈立农笑得很是得意：“是不是被我的智商折服？”
三秒后。
蔡徐坤：“Hello，刚刚有人说话吗？”
陈立农：“……”
两个人一起研究了一会儿，就开始各自复习了。
陈立农有备而来，带足了教辅，除了数学——因为他压根不需要。
不过……旁边这个家伙是除了数学以外其他都能秒杀他的自大狂。
结果就是蔡徐坤宁愿浪费这点时间来嘲笑他也不想复习数学。
“哈哈哈哈哈陈立农你连倒装句和强调句的区别都不知道啊。”
“啧，‘夜缒而出’这个‘而’是表修饰不是表并列，上课打飞机去了吧？”
打你/妈。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毛孩嘴炮技能是MAX级别的。
好吵，他好想一个爆锤飞过去。
但是一转头就看到蔡徐坤眯着眼笑，高兴得还挤出了几颗眼泪。
蔡徐坤笑起来很丑，嘴巴张得老大，跟要吃人似的，眼睛也会眯成缝，像他以前特讨厌的慢吞吞的兔斯基。
但他就是觉得……怎么这么可爱啊。
胸口闷闷的，堵得慌。
也没哪里感到难受，就是觉得……某个地方被戳中了，软绵绵的。
揶揄声渐渐小下去了，蔡徐坤大概是没力气再嘲讽。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什么动静，陈立农转头，发现这个小糊涂蛋不知道什么时候仰在沙发上睡着了。
还冒着鼻涕泡。
怎么看怎么蠢……
陈立农忍住哈哈大笑的冲动，镇定自若地从衣兜里拿出手机，设置了静音，然后……对着鼻涕泡一阵狂拍。
呵呵，让你取笑我。
他这人记仇，特别的记仇。
拍了大概百来张，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那种，陈立农终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替他擦去鼻尖的泡泡。
空气里很安静，蔡徐坤平稳的呼吸顺着胸口一起一伏，发出微微的鼾声。
白皙的脚踝裸露在外，虽然屋里开着暖气，还是让陈立农皱了皱眉。
没有犹豫，他轻轻抱起蔡徐坤，往卧室走去。
是第一次这么看他，这是安静的、熟睡的他，跟往日那个躁动的蔡徐坤截然不同。
软软的样子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醒着的蔡徐坤不管是说话还是不说话，不管是开玩笑还是说正事，身上永远长满利刺。
他活得清醒又明白——父母做不了盔甲，他就自己做自己的盔甲。
卧室很大，陈立农将怀里的人温柔放在床上，替他脱下外套，盖上了被子。
做完整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落地窗的窗帘半开着，城市的灯光在裸露出的透明玻璃里搔首弄姿，映亮只开了一盏小灯的房间。
陈立农皱眉，替他将窗帘拉上。
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
少年闭着眼，犹如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陈立农撇撇嘴，觉得蔡徐坤更像是被封印的大魔王。
但他还是好奇，如果这么吻一下，小猫咪会不会醒来呢。
想到这里，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明显感觉身体某个部位起了变化，但陈立农最后却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这样静静地注视着。
看一会儿就好。
他怕一挨到他的唇，就再也控制不住。
在正式确定关系之前。
眼中风起云涌，他没再放任自己想下去。
*
闹铃很吵，蔡徐坤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
被窝暖暖的，他觉得很舒服。
就是……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
蔡徐坤凝神听了一阵，发现客厅好像没开电视。
以往没有电视声音他是睡不着的，所以他昨晚为什么就睡着了呢？
他是怎么睡着的？
……
思绪往回推了七八个小时，他记得他跟陈立农一起在复习，然后他一直在嘲笑陈立农的语文和英语，然后……
就没记忆了。
“呜……”
好像有人在伸懒腰，耳边响起暧昧的嘤咛。
恐怖的是，蔡徐坤发现伸懒腰的人并不是自己。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一脸哈欠的陈立农。
“早。”
……
……
大脑当机了十秒。
……
我去你妈了隔壁，早你个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蔡徐坤吓得滚下了床。
然后又百折不屈地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这就要问你了。”
哈？
“问我？我强x了你？”
陈立农：“……”
蔡徐坤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真、真的吗？”
半晌，妥协地叹了口气：“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吧，要多少钱？五百万够不够？”
然后被一个枕头砸中。
陈立农坐在床上黑脸：“够你个头，你以为找鸭啊？”
“不够吗……多的钱我也没有了……”蔡徐坤心痛地捂住胸口。
被睡了的鸭揉了揉眉心，“你再好好想想。”
小猫咪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那……五百万零一元？”
“操。”鸭子危险地眯了眯眼，“老子不是说这个。”
陈立农下床准备叠被子，就听见小猫咪惊恐地叫嚷：“你你你你你那怎么……”
他顺着目光看了看身下，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晨/bo，你没有过？”
“你他妈才没有过！”
“没关系，那里小的人可能确实没感觉。”
……
操/你/妈。
他跟他拼了。
*
一路上蔡徐坤异常安静，倒显得陈立农有些絮絮叨叨。
“给你买了包子豆浆，天天吃鸡排不太健康。”
“考试之前记得尿干净，免得到时候只能憋着。”
“考完以后在四楼左边那个楼梯口等我。”
“还有……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干。”
背后的小人儿终于别扭地蹭了蹭陈立农的脊背。
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得叹口气：“你睡着了，我抱你回房间，结果你拉着我不走，怕把你吵醒，我就只好留下来。”
“哦。”闷闷的。
蔡徐坤其实很诧异，他没想到自己会在睡着的时候干出这种事情。
昨天……电视没开，客厅的灯也没开，可他记得他睡得很好，半夜也没有醒来。
好神奇。
以往没有这两样东西，他是绝对睡不好的。
*
早上考的是语文，两个半小时。
蔡徐坤喝完豆浆，走进考场的时候，广播里正在放考生注意事项。
很正规的高考模式，播音员字正腔圆，使他联想到每晚七点的新闻联播。
这让他忽然有些期待高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高考以后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被学弟学妹羡慕，成为独立自主的大学生，然后……谈一场属于自己的恋爱。
他有些脸红，一想到“恋爱”这两个字，脑子里就冒出一脸痞笑的陈立农。
监考员甲拿着密封卷子走了进来，竟然是老高。
大概因为陈立农的缘故，蔡徐坤现在看老高，跟看他亲舅舅一样，格外亲近。
讲台上的老高莫名打了个寒颤，一抬头就对上了蔡徐坤殷切的目光。
老高：“……”
*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铃声敲响，跟解除封印似的，静谧的校园一下子就闹腾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而行，一边讨论选择题的答案，一边抱怨作文的变态。
蔡徐坤背着书包走到楼梯口，发现陈立农已经在那了。
他几步小跑过去，神采奕奕：“怎么比我早，我记得你们考室离这里远一点。”
陈立农面不改色：“可能因为我腿比你长吧。”
……
煞笔。
蔡徐坤默默在心中比了个中指。
通往食堂的路有很多人，周围林木茂盛，风也轻飘飘的。
陈立农护着蔡徐坤走在人群边缘，走到一半就被人拉住了。
两个人一齐转头，与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对视。
“两位同学你们好，我是校园网站的采访记者，最近在做一档关于讲述早恋危害的节目，请问你们有空接受采访吗？”
陈立农正准备说没有，就看见蔡徐坤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好啊。”
“……”
“请问这位学……”
“我是高一的，学姐你高二吧，叫我学弟就好。”
女生点头：“学弟。”
陈立农嘴角抽了抽。
他以前可没发现蔡徐坤社交能力这么好，毫不怀疑，绝对是“早恋”这两个字勾起了他的兴趣。
“请问学弟知道早恋的危害吗？”
“知道。”蔡徐坤点点头，倒背如流，“伤害心灵，磨灭理想；人财两空，成绩下降；杜绝早恋，健康成长；家长放心，老师表扬。”
陈立农：“……”
采访记者：“……”
这蠢货哪去找的顺口溜，还他妈挺押韵。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但记者很快打破僵局：“这位学弟说得非常好，看来是牢记于心，那请问你有没有过早恋的经历呢？”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旁边的陈立农。
“没有。”蔡徐坤眼底干干净净，指了指陈立农，“我跟他不是早恋关系，请各位领导、老师、家长放心。”
陈立农：“……”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