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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小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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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与猫 02

*私设,腹黑痞帅校霸n vs 闷骚傲娇乖学生k

*绯闻梗/欢喜冤家/高中校园恋爱/甜。

*流水账无逻辑,随意写写换换脑,写完接着匿。

*两发它也完不了。



>>>



国庆结束,所有同学带着假期综合征唉声叹气地返回学校。


一早上蔡徐坤的心情都不太美丽,因为吃早餐的时候,陈立农不让他买新出品的鸡排。

美其名曰“你感冒没好不能吃鸡”。


甘里凉。


十月份是一学期最精彩的时候,运动会往往跟半期考试携手而来,并成功让每个学生沉浸在一半欢喜一半忧的心情中无法自拔。


蔡徐坤作为一位体育后进生,运动会这种东西一向跟他没有关系。


但是今年不知道校长抽什么风,非要搞个入场式,要求每个班排列好队形踢正步。

蔡徐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


串班而来的陈立农笑着戳戳旁边的同学:“他怎么了?”

对方头都没抬,淡淡道:“他四肢不协调,开学军训的时候差点把教官气死。”


“哦,原来数学不是你唯一的短板啊。”


“我想装病……”蔡徐坤没理对方的嘲讽,耷拉着脑袋,把四个字说得死气沉沉的。

陈立农扬了扬眉毛:“这好办,我教你啊。”

“教我装病?”他眼睛一亮。

“不是,教你踢正步。”

“……”


去你妈的吧,早上不让他吃鸡的事还没算账呢。


上课铃响起,陈立农才慢悠悠地准备走出教室。


今天七班的物理老师请假,代课的是老高。他一点都不磨蹭,一打铃就进了教室,看见陈立农愣了两秒,笑:“七班真是周到啊,知道我怕生,还请了个熟人儿给我镇场子。”


一群人笑成了烂柿子。


陈立农摸了摸鼻子,难得没有开口回怼,乖乖走出了教室。


*


两个人放学后的日程除了补习数学,又加了一项踢正步。


不过蔡徐坤的正步踢得实在是烂,毫无可取之地。

坚持不到三天,在崩溃边缘试探的陈立农终于松了口:“要不我还是教你装病吧。”


蔡徐坤:“……”


装病的计划最终没有实施,因为没过几天,校学生会就找到蔡徐坤,请他帮忙画一幅运动会宣传海报。

蔡徐坤先是扭扭捏捏装模作样道:“那个……我还要跟我们班一起训练正步……”


负责人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去帮你跟老师申请免训,到时候不用上场了。不过毕竟这是你们班共同的回忆,你看……”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蔡徐坤点头如捣蒜。


大概是觉得蔡徐坤跟印象中的高冷气质不大一样,负责人愣了半天没敢接话。


“什么你就愿意了?结婚誓词啊?”陈立农从走廊那头走来,一脸不爽。


学生会毕竟听过校霸的大名,一看对方居然还露出这种要吃人的表情,吓得立马溜走了。


蔡徐坤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兴高采烈地交代了一遍来龙去脉,然后听见陈立农语重心长道:“蔡徐坤,你是凭运气才能走到今天啊……”


他脸上的笑纹一下子就垮了:“什么运气,本人凭的是才华。”


“嗯,装x的才华。”

“……”


*


因为有特殊任务,负责人把美术室的钥匙交给了蔡徐坤。自习课别人踢正步,他就自己过来画画。


画室的阳光充足,将他的影子流畅地覆在画板大小的白纸上。


蔡徐坤虚起一双眼睛,看着原本聚焦的清晰物象在自己的视野里一点点变得模糊,融成色块分明的马赛克。


脑子里有个形象逐渐明朗。

也没有刻意去构思,就是有一股不知从哪里涌出的本能冲动在无形之中拉着他,一笔一画都不受自己控制。


末了,看着画纸上奔跑的人像脸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陈立农……


学生会为了省钱,就买了这么一张画纸,蔡徐坤当时还幽怨地问画烂了怎么办。

负责人笑眯眯地:“画烂了就以死谢罪吧。”


操。


这个学生会的人怎么跟陈立农一样,蔫儿坏蔫儿坏的。


大概是觉得这话有些崩人设,对方亡羊补牢地挽尊:“我们就是看中了你下笔无悔真英雄的本事,才劳驾你出马的。”


嗯,这话听着挺舒服。

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臭屁一时的结果就是蔡徐坤现在看着这个长得像陈立农的人,欲哭无泪。


他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下笔无悔真,英,雄。

——他在心里把这七个字踩得骨灰都不剩。


“你被自己的才华感动了?”

门口那个熟悉到死的声音让蔡徐坤以最快的速度捂住了刚画好的小人。


陈立农双手揣兜走进来,见到蔡徐坤这副反应,黑脸嘲讽:“怎么,还签了保密协议?”


“没……没啊……”

他支支吾吾仿佛见了鬼的样子让陈立农心下起疑,微微用力就扯开了蔡徐坤的手。


画报的内容一览无遗。


“你……”陈立农盯着画报中的那个小人,神色讶异。


又转念将目光投向那个脸红成煮熟虾子的人,欲言又止。


蔡徐坤似乎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闭眼低吼了一句:“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蔡徐坤……”他叫了名字就抿唇不语,憋了半晌,才徐徐开口,“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居然画小人诅咒我。”


……喵喵喵?


睁开眼睛,猝不及防落入陈立农促狭的瞳眸中,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人牵着鼻子捉弄了一番。


“现在一班是数学课吧,你居然逃课,信不信我举报你?”心口不大顺畅,蔡徐坤把他推开,“上你的课去,不要妨碍我。”


陈立农挑眉:“数学课我还需要听?太无聊了出来扔个垃圾而已。”


“扔垃圾扔我这儿来?”


“你不就是垃圾的同类吗?”


……

操,把自己绕进去了。


陈立农搬了根凳子坐过来,全程弯着眼睛,怎么看怎么欠揍。


“该回去上课了吧?”

“不去,数学老师讲得太无聊,我怕睡着。”


“……我画画也很无聊的。”蔡徐坤握着笔,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旁边有个能量源一直发光发热,他觉得不大自在。


偏了偏脑袋,将视线落在这个昏昏欲睡的人身上。

阳光灿烂,陈立农的刘海从侧鬓坠下来,轻飘飘吻住眼睑,看上去有一种窒息的痒。


蔡徐坤咽了口唾沫,听见他漫不经心:“没有啊,你画画一点都不无聊。”


他正感动于陈立农终于说了句人话,就见对方毫无打脸意识地打了个哈欠。


……

还没来得及骂人,他自己也跟着张嘴打了个。


……算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距离下课只有五分钟了,陈立农看了看表,最后还是决定起身回教室。

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下来,叫住正在描线的小猫咪。


蔡徐坤正专注画画,听见喊叫,手一抖,差点把画毁了。


抬起头埋怨地望他一眼,听见那个只留给他背影的人扔下一句“放学我有事跟你说”。


画笔在空中停滞了五秒,罪魁祸首早就逃之夭夭,只留下蔡徐坤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半晌,没忍住骂了声“靠”。


妈的,有话不能直说吗非要整些有的没的。

害得他现在扑通扑通的。


心口不大舒服,像是被什么刺穿,血液汩汩地,又从那里生出了花。

酸酸的,胀胀的,痒痒的。


*


轮廓已经画好,就等第二天上色。

蔡徐坤草草收拾一番,跑回教室上课。


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被数学老师抽上去做题。


蔡徐坤战战兢兢地扫了一眼投影仪上的题目,悄悄松了口气。


这题他会做,陈立农教过。


接过触控笔,在电子屏幕上写了一个工整的“解”字。

然后……就听见数也数不尽的回忆如潺潺流水击打在碎石上,叮当作响地袭来。


校园的梧桐,安静的教室,陈立农低沉的嗓音在脑子里回荡,他顺着记忆中某个人歪歪扭扭的字迹,一笔一划,一直写到“综上可得”。


评讲的时候,看到老师用红色触控笔在上面打了个勾。

像是为记忆画上了圆满的一笔。


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还没沉浸在答对题目的喜悦中,就听见下课铃声响了。


有些犯困,蔡徐坤把一堆书重叠在一起,正准备趴上去眯一会儿,就听见门口某个同学吼:“蔡徐坤,有人找!”


他怨怼地应了一声,没精打采地走到门口,扯了扯领子,“哪位找我?”


目光寻找了几秒,看见不远处站定的人红着脸瞧他——一个短头发女生,好像是隔壁班的,课间听七班男生讨论过,叫什么宋温暖,班花。


他挑眉,心里冒出个有些扯淡的念头。

这是送温暖来了?


还没说话,女生就往他面前走了几步,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跟蛇精滤镜似的。

他觉得自己内心的吐槽有些罪恶,虽然蔡徐坤素来不爱这些人情交际,此刻也只得忍住不适,耐心问:“你好,请问什么事?”


“你好,我是六班的宋知暖……”女生别扭地咬了咬唇,“你可不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我想找你问问数学题,刚才体育课,路过你们班门口,看到你做数学很厉害。”


蔡徐坤沉默了。

要联系方式很正常,但是说他数学很厉害……

这理由有些扯淡吧?


……他不是,他没有……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迅速用五秒时间斟酌了一下回答,蔡徐坤咧开嘴绽放了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正准备说话,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一个十分欠揍的声音。


“那你找错人了,他数学白痴。”


你他妈才数学白痴。


蔡徐坤乜斜了那个懒散靠在墙壁上的身影一眼,想要反驳回去,就看见陈立农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今天天气不错,那什么王英——”


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极速刹车,多绕了几个弯,变成了:“是的就是这样,我是数学白痴。”


说完也不管那个宋温暖还是宋知暖什么脸色,转身就走进了教室。


气skrr人。

他费尽心思塑造的清绝高冷又略带一丝温柔的美好形象,就这样被陈立农蓄意破坏了。


将下巴重重砸在叠得老高的必修教材上,蔡徐坤吃痛地揉了揉,瞥了一眼门外。

看见陈立农在跟那个女生说什么,然后对方白着脸跑开了。


说什么呢。


他好想知道……


陈立农转过头,站在门口好笑地瞧着座位上气成个包子的蔡徐坤,正准备抬腿走进来,就听见有人叫他。


然后就这样离开了,什么话都没留。


操他妈……

过分。


他重重地锤了下桌子,看见旁边几个同学一脸惊恐地望着他,羞愤地将脑袋埋了下去。


*


“听说了吗?六班的班花跟校草表白了……”

“校草?高一七班的蔡徐坤?”

“就是他,结果被一班的陈立农给拒绝了。”


边走边听的女生停下了脚步。

“等会儿……这什么关系,我有点乱……”


“你没听错,我跟我同桌笑了半小时了,陈立农跟班花说,年轻人不要拿着问问题的借口搞早恋,这是对学习的亵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莫名其妙的班主任语气是什么鬼啊!”


“不过陈立农为什么要帮蔡徐坤拒绝?”

“……我猜是嫉妒吧,毕竟陈立农虽然挺帅,但没有蔡徐坤那么帅。”

“有道理……”


黄明昊哭丧着脸地从教室外面走进来,捶胸顿足:“班门不幸啊……是我这个班长没有教育好陈立农,让他在妒火中迷失了心智,应当以死……谢罪!”


陈立农在低头写数学。


“走开,谁也不要拦我!”


陈立农在低头写数学。


“我要去找蔡徐坤磕头赔罪!”


陈立农写数学的手顿了顿,头都没抬:“放心,不拦你。”


“黄明昊,头被门夹了就直说,高一一班集资给你看病。”范丞丞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又笑着问陈立农,“农哥,你在做什么啊?这题目我怎么看不懂?”


“哦,数学老师出的一套高二试卷,让我先试做一遍。”

“……农哥,牛逼。”范丞丞比了个大拇指,默默走开了。


十八中就在这样一场激烈的八卦讨论中,迎来了放学铃声。


看着收拾妥帖的书包,蔡徐坤犹豫了一分钟,还是决定提起来背上。


虽然说陈立农说有事要谈,但这人刚用强制手段赶跑一个他的追求者,他现在心里很不爽。

这种情况还要留下来如他的意,那不就是煞笔吗?


门外吵吵嚷嚷的,偶尔路过一两个吃瓜群众,饶有兴致地停下来窥看一眼,然后尖叫着跑开了。

“天呐!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啊!现在的小学弟都长得这么勾人吗?”


“……”


不得不说,这话他挺爱听的。


蔡徐坤抬头低咳了几声,遮掩住嘴角的笑意。心里哼着歌,走出教室,脸上还是那副“全世界我最孤独”的清冷表情。


又觉得刚才那人的话哪里不对,皱着眉思索了几秒,突然顿悟。


……那个谁,回来解释一下什么叫“勾人”???

他是狐狸精吗?啊?


无极鲅鱼。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得老大,秋风肆意地往这头吹,挟裹着几片稀稀拉拉的落叶。

冻得他忍不住一个寒颤。


……蔡徐坤拢了拢外套,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阴风阵阵的,怎么感觉闹鬼啊……


他晃晃脑袋,迈着哆嗦的腿往前面走去,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刚走到拐角,就被一双大手一把拉进了角落。

力道太大,他根本来不及反抗,就感觉一股雄性的荷尔蒙气息迎面而来。


不对,他也是雄性啊,怕个啥?


直到看清自己的处境,才发现“劫持”他的人是陈立农。

对方眯着狭长的眼睛,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的墙壁上,用整个身体将他所有的退路封死。

仿佛紧盯着猎物的孤狼,危险而阴鸷。


好吧,这确实让他感到害怕。

就那么一点点。


“你……你干嘛?”蔡徐坤咽了口唾沫,捋直了舌头才敢开口。


“我不是让你放学等我?嗯?”

又来了,他那酥麻的尾音。


刚才的冷意已经渐渐褪去,陈立农的风衣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凉风,他现在只觉得颈窝间有些燥热。


陈立农一说话,唇齿的气息就不可控制地泄露,落在他鼻尖,痒痒的,麻麻的。

是薄荷的香气。


“我……”眼瞅着被捉了现行,蔡徐坤愣了几秒,笑得有些刻意,“我就是去上个厕所,啊哈哈……”


“厕所不在这边。”

“……这层楼的厕所人满了,我去楼下。”

“我刚从那里出来,没有人。”


陈立农饶有兴致地看着差不多缩在自己怀里的这只小猫咪僵住,然后一脸恐慌地开始夸夸其谈:“其实……我可以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恶趣味陡生,他笑着眯眼:“原来你是透视眼啊,那你现在低头看看。”


蔡徐坤乖乖照做:“啊,怎么了?”


“你什么都没看到?”


“没……没啊……”小猫咪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


陈立农凑近几寸,视线挑逗地落在小猫咪微抿的红唇上,轻笑几声:“你骗我,如果你是透视眼,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硬了?”


……

……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秒,连风都安静了。


蔡徐坤涨红着脸,眼疾手快从缝隙中钻出来,冲着笑得正欢的人大吼一句:“我看你奶奶个腿啊!!!”


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跟兔子一样往楼下溜去。


妈的,还对他性/骚/扰。

老狗币。


*


正在纳闷陈立农放学到底要对他说什么,上床前就接到了对方的短信。

“运动会我要参加1500米,跑完了你给我送水。”


那时候他正在收拾作业本,被短信吓得神经错乱,一脚撞向桌子腿。“咚”的一声,感觉骨头都碎成渣渣了。

蔡徐坤嘶了好几口气,一瘸一拐地扶着床坐下,心里把某个人的祖坟诅咒了一遍。


“叮——”手机又响了一声。


他臭着脸打开短信。

“发短信浪费了我好多话费,+VX cjnn1003,快点,人家受不了了。”


这他妈……强制推销吗?

而且这个贱贱的语气怎么回事,好像微博上那些黄图姐。


他觉得陈立农从今天下午那句“我硬了”开始就一直在对他进行性/暗示。

这哥们儿不会是饥渴难耐了吧?


蔡徐坤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回个“滚”。


——不过也只能想想。


看着对话界面那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他默默地撇了撇嘴。


抬起头,觉得今晚的风儿有些喧嚣。


目光转了转发现并没有开窗,他私自在心里纠正了一遍——今晚的暖气有些喧嚣啊。


陈立农的头像很酷,一个黑黑的背景,上面一个黑黑的看不出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总结起来就是全黑。

——那个“看不出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纯属蔡徐坤臆想。


对方半天没动静,他有些忐忑,没忍住发了个“?”。

三分钟后才收到回复:“刚刚洗澡去了。”


洗澡……

这种事干嘛要告诉他……


他咽了口唾沫,阻止自己去想些有的没的,正准备问那个送水的事情,就看见陈立农欠揍地发了句“弟弟,发张照片给哥爽爽呢”。


去你妈的吧,哪来的直男癌。


“叫哥哥,我比你大。”

“怎么证明你比我大?生日是多少?”

蔡徐坤得意地发了“802”过去,对方秒回了句“OK,生日已get”。


靠。

他居然被套路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蔡徐坤有些懊恼自己突然下降的智商,又感到耳朵在不争气地发烫。

他为什么有点想笑……


大概是见蔡徐坤半晌没有回应,那边陈立农发来一个踹屁股的表情,补充一句:“你在学习吗?”

他还没来得及怼回去,那边又发:“数学有什么不懂的,拍照给我看。”


这让蔡徐坤突然想起正事:“关于你说那个送水,是什么意思?”

“明天见面再说这事,今晚我们先搞”


吓得蔡徐坤差点把手机砸了,恼羞成怒地正准备发句“搞/你/妈”回过去。

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胆子。


把柄在人家手里,该怂还是得怂。

蔡徐坤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着一群混混镇定自若地说“他欠你多少”的气场王。


岁月不饶人啊。


想到下午和刚才连续好几句的荤话,他觉得背心发凉。

陈立农是不是憋了太长时间神经错乱了……


微博上那句红极一时的“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终于有一天应验在了自己身上。

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半晌,那边慢吞吞发来三个字。

“好学习。”


——今晚我们先搞好学习。


……你大爷的,他就说怎么前一句话连句号都没有。


……所以不说送水的事让加微信干嘛??

他只得暗自腹诽,然后乖乖地拿出数学练习册,把今天写好的内容拍了照发给他。


等了半天,那边迟迟发来一句:“我今天懒得动脑子,借你的抄下,谢了。”


操。

“……”他还是没能忍住,发了六个小点送给陈立农,每一个点都代表着他磨刀霍霍向某人的心情,层层递进,节奏鲜明。


“干嘛?我抄你作业是你的荣幸,你居然还敢不高兴。”

蔡徐坤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直跳:“已经截图了,明天就去举报。”


陈立农火速发来几个哭天抢地的表情。

“忘恩负义的家伙,就这么对待你的补习老师。”

“今天的作业很简单啊,你基本全对,我抄抄怎么了?反正本天才自己做出来也是写这些内容。”


气得头脑发昏的蔡徐坤难得在一堆吐槽中抓住了重点:“我今天的作业全对?”

“嗯,理解能力还不算差。”


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就心情大好,觉得陈立农这话都像是带着笑,勾得他也忍不住弯起眼睛,连发了三遍“真的吗”。


“煮的。”


知道陈立农一向不爱好好说话,蔡徐坤也懒得去计较。

“行吧,那你随便抄,多抄几遍我都没意见。”


跟嗑了药似的,腿都不疼了,一口气能爬五层楼。


黑漆漆的玻璃窗前映着他跟个二傻子一样的笑容,他将数学练习册合上,小心翼翼地,仿佛捧着国家一级保护文物。


狂喜的心情很快沉寂下来,蔡徐坤轻轻掸去封面上的尘灰,放任嘴角悄悄地翘起来。

跟窗外那抹上弦月一样的弧度,连瞳眸也如月色一般温柔。


忽然想起那些琐碎的补习日常,那些枯燥又吵闹的补习日常。

他只是觉得挺有成就感的,而这种充盈的成就感让他一时间记起了陈立农那些小如尘粒的好。


即使不耐烦到骂骂咧咧的地步,也还是会给他讲题,绝不敷衍。


他甚至不知道陈立农有没有这样对过别人,有没有让其他的人见过他指着题目讲解的样子。

他想知道陈立农都给哪些人讲过题,而那些人有没有过跟他一样的感受。


就是那种,看见垂坠的鬓发调皮地摩挲在下颌骨上,而那人丝毫没有察觉,只用狭长的眼睛问询地盯着你的感受。

蔡徐坤在脑子里过了许久,才找出了一个最贴切的形容。


——他把它形容为,怦然心动。


*


清晨蔡徐坤打着哈欠下楼,看见陈立农拿了一袋东西递给他,同时对他古怪的走路姿势有些疑惑。

蔡徐坤避重就轻:“这什么?”


“你不是要吃那家鸡排吗?等你太费时,就去买了个。”


陈立农没有问起腿的事情,让他悄悄松了口气。


“等我费时?我一点都没磨蹭好不好……”小猫咪像是还没睡醒,委屈地嘟了嘟嘴。


陈立农心口一窒,清咳几声,没再说话,冷着脸坐在鞍椅上:“上来吧,鸡排有些烫,到学校了再吃。”


一路上前所未有的安静。


晨风飒飒,在拥挤的空气中被这辆自行车裁作两缕,分别从他们两侧穿过,带着秋天的独有的芳香,也将陈立农唇边的薄荷气味送至蔡徐坤鼻尖。


他被包围得紧紧的,脸红得无处可逃。


下车正准备落地,就被陈立农一把抱起。

速度太快,蔡徐坤来不及反应,回过神来才恼羞成怒道:“陈立农,你放我下来,干嘛耍流氓!”


“照顾老弱病残罢了,这下你半身不遂的传言可以坐实了。”

大概是想到上一次的经历,蔡徐坤的脸色不是很好。还没说话,陈立农就抱着他走上了楼梯。


他腿疼是没错,可是……为什么要用公主抱啊妈的,好羞耻。

早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蔡徐坤觉得自己身上已经被灼出千疮百孔了。


行走的筛子就是他没错。


过了几秒,听见一个过路的学生唏嘘:“学无止境,现在的癌症患者不容易啊……”


……

怎么患癌这件事还没辟谣啊!欺负他没公关吗!

可以说脏话吗?他肺都要气炸了。


操。

怪不得所有人都盯着他,如果陈立农抱着他在原地站上几分钟,说不定面前就会撒上一堆零钱。


不过凡事都要换个角度想。

由此也可以看出十八中的同学都是普遍具有爱心的小天使,他对此感到很欣慰。


……他为什么要感到欣慰啊!他又不是十八中校长!


脑洞虽然跟精神分裂患者一样奇奇怪怪,但也将他那堆旖旎的心思冲淡了不少。

陈立农的怀抱很温暖,他竟然有些犯困。这么想着,很快就到了教室门口。


不负所望,高一七班全体同学对他行注目礼。


半晌,不知道哪个臭不要脸地冒了一句:“让我们为蔡徐坤同志身残志坚艰苦奋斗的精神鼓掌!”

“啪啪啪啪”……


搞毛线啊!陈立农公主抱他诶?凭啥都不误会一下!


蔡徐坤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罪恶,不大自在地低了低头。


几步走进教室,陈立农把他稳稳放在座位上,将手中的鸡排交给他,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促狭笑意:“课间我会过来,今天你就别下地了,上厕所也跟我说,随叫随到。”


……

蔡徐坤沉默了。


“等一下!”他看着陈立农转身欲走的动作,将他叫住,“那什么……教室里不让吃东西,鸡排你拿走吧。”

陈立农淡淡道:“没关系,今天是例外。蔡徐坤同志身残志坚,我代表十八中校长正式授予你在教室吃鸡排的特权。”


……

蔡徐坤又一次沉默了。

他现在暂时不想看到陈立农。


等到上课老师问他是不是真的半身不遂的时候,这个念头又加深了一次。

而且他是真的腿脚不便,站起来很费力,无法身体力行,只能苍白地反驳自己不是半身不遂。


他甚至觉得陈立农这个老狗币就是故意的。


*


中午被陈立农背到天台吃饭,蔡徐坤终于听对方提起了送水的事情。


“昨天让你给我送水怎么不回答?”

果然是陈立农开启话题的方式。


“你给我回答的机会了?”蔡徐坤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吐槽。

“说得也是,那就默认你答应了。”


“……”他手中的筷子终于停了下来,“为什么啊?为什么叫我给你送水?”

陈立农顿了顿,看向他的目光毫无避讳:“什么意思?”


他叹口气:“你是校霸啊,叫谁送水不好……而且应该有很多暗恋你的女生吧,不用指名都会有人前仆后继。”


午间的太阳不太晒人,蔡徐坤的语气难得的有些苍凉。

电线杆那头的麻雀已经与他们相熟,不再探头探脑地看来看去,时而飞走,时而停留。


沉吟片刻,陈立农咧开嘴,笑了:“我是在好心帮你。”

“啊?”


“那么多女孩子找你搭讪、表白,我知道你一定不堪其扰,在所有人面前给我送水,让别人误以为你是gay,不就免除了后顾之忧吗?”他啧啧摇头,“我可是牺牲了自己幸福你一人啊。”


“……”

蔡徐坤觉得血流都在太阳穴里跳动,咬牙切齿,“你到底从哪看出来我不堪其扰……”


而且,他为什么要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是gay。

他是直男好吗!


甘里凉。


*


过了两天腿就恢复了。

海报也画好了,蔡徐坤心虚地把这幅别名为“奔跑吧陈立农”的失败之作交了出去。


不用参加正步训练,自习课难得的闲了下来,蔡徐坤决定充分利用时间,争分夺秒完成复习计划,毕竟半期考试也快来了。当然,重点还是数学。


放学后除了补习,还要陪陈立农去操场跑步。

他报名了1500米,还是得提前练习练习找找感觉。


这点蔡徐坤倒是没意见,让他有意见的是,陈立农每次跑步都要拉上他一起。


理由是:“一米八的个子,跑步居然这么差,我认为所有一米八的人都会以你为耻。”


……这个人渣,一天不损他要死是吧。

最关键的是,陈立农跑步的时候都是自顾自的,都没停下来等过他。


他第一圈快跑完的时候,陈立农嗖地一下从他背后过去了。

他第二圈跑了四分之三的时候,陈立农嗖地一下从他背后过去了。

他第三圈跑了一半的时候,陈立农嗖地一下从他背后过去了。


蔡徐坤气喘吁吁地跑完了第四圈,终于看见陈立农笑着在终点等他,脸不红气不喘的。


操。

体育很牛逼了不起吗?


蔡徐坤撑着腰站在终点大口喘气,难受得快要哭出来。

是的,了不起,他承认,所以饶了他吧……


紧绷的肌肉在发热,陈立农微凉的手指抓着他,皱眉:“别站着不动,慢慢走走,活血舒络。”

他正想感激地点点头,就听见陈立农又开始笑:“四圈就受不了了?我还比你多跑一圈。”


……后面那句欠揍的话不说是会死吗?


*


临走之前,陈立农接了个电话,神情严肃地让他自己先回去。

蔡徐坤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乖乖背着书包回家了。


他妈妈今天难得在家,做了蔡徐坤最爱吃的芹菜炒牛肉,但他心里记挂着陈立农最后的那个表情,食不知味。


给陈立农发的微信也迟迟未回,想到他平时连洗澡这种事情都要告知的习惯,蔡徐坤越想越觉得不对。


外面天色渐暗,若隐若现的阴霾隐匿在日益浓郁的黑暗里,使今天的夜晚看上去格外沉重。


看这天气,像是要下雨。


想到这里,他赶紧放下筷子,跟妈妈说了句“去去就回”,拿上伞,穿好鞋子火速跑出了门。


蔡徐坤猜得很准,刚一迈出一楼大厅,就感觉头顶纷纷扬扬落下雨滴,飞絮一般。

眯了眯眼,踩在被新雨逐渐浇湿的石板路上,他加快了步子。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但他就是觉得陈立农可能出事了。


最后那一眼还在他面前重现,路灯被雨水打湿,跟加了层滤镜似的,朦朦胧胧。


他心口狂跳,在小区逛了一圈又跑到陈立农家门口蹲着。

不知道他父母是否在家,也不知道陈立农是否愿意让他父母知道,蔡徐坤跟做贼似的趴在门口听了半天,都没听到陈立农的声音。


应该是不在家。


一颗心飞速地往下坠,他咬了咬牙,决定从小区返回学校去找。


伞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蔡徐坤站在屋檐下面跺脚,最后索性把伞扔了,冒着小雨往外跑。

雨点打在脸上,冰凉彻骨。


刚跑出小区门口,就看见负伤回来的陈立农。


衣服划拉了好几道口子,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

雨水把他的头发淋得黏在一块,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偏偏露着大白牙对蔡徐坤笑:“你在找我?”


那一瞬蔡徐坤胸口滚烫。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自私地认为这个场景是有意义的。

这么多年,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在雨夜里游荡,即使孤独落拓,也从不服输。


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按照怎样的路线去找,如果找不到,备用方案又是什么。每一个细节,他都想到了。

那么着急,又那么冷静。


好像他不长不短的十六年的一个简短缩影。


一直到他遇见陈立农为止。

——他扔掉能够庇护他一时平安的伞,那么不管不顾地冲出来,然后就遇见了这个被血染红的,干净无瑕的灵魂。


猝不及防,却又理所应当。


那股热意从胸口一直涌至眼眶,在冰冷的雨夜又很快凉却。

蔡徐坤走到陈立农前面,忍住喉间的哽涩:“你去哪了?”


“初中时候的死对头找我约架,我去赴约了。总不能当缩头乌龟吧……”陈立农眼中充斥着无奈,将手搭在蔡徐坤肩膀上,看上去没什么力气。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正要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坤坤……你们在做什么?”


蔡徐坤抬头,对上母亲错愕的视线。


……

三个人同时沉默。


蔡徐坤那一瞬想的是——

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蔡妈妈一个劲地往陈立农碗里夹菜:“坤坤最喜欢吃我做的芹菜炒牛肉了,你也尝尝。”

陈立农往蔡徐坤这边凉凉地瞥一眼,又转头对蔡妈妈笑着应了。


等到对方又去厨房忙活的时候,才听到陈立农漫不经心道:“你不是不吃芹菜吗?”

他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大口刨了几口白饭,嚼了半天咽下去才回答:“……我说的是香菜,你肯定听错了。”


陈立农毫不领情:“你居然耍我,这账我记下了。”

“我今天还救了你呢!”


“坤坤。”门口传来蔡妈妈的低斥,“不要跟同学大呼小叫。”


……哈?

他第一次见胳膊肘往外拐的妈。


蔡妈妈对陈立农很是友好,样样都照顾得很周到。

“你是不是就在我们小区住啊?肯定经常照顾我们坤坤吧,我跟他爸常年在外面跑,他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真是麻烦你了。”


蔡徐坤一口饭噎住,差点喷了出来。


拜托,谁麻烦谁啊?


偏偏陈立农还死皮赖脸地应了:“应该的应该的。”


不愧是老狗币。


“既然我们坤坤这么信任你,阿姨想请你帮个忙。”

“阿姨您直说就是。”


……

陈立农这样彬彬有礼的样子让蔡徐坤有些害怕。


“咱家的钥匙,我想请你也保管一把,我之前也说了,我跟他爸常年不在家,这孩子体质也差,平时生个大病小病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虽然出不了什么大事,但做母亲的,总该还是担心……所以……”

“阿姨,您说的我懂。”陈立农理解地点点头,又为难地皱了皱眉,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挣扎,半晌才妥协道,“那好吧,我会记住您交代的事情的。”


“好,那就麻烦你了。”蔡妈妈喜笑颜开,又给陈立农夹了好多牛肉。


……

只有蔡徐坤一个人还在风中凌乱。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两个人一来一往几句,就把他卖了。

他是货品吗?妈的。


而且陈立农那个装模作样的做作表演,是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吧?

无极鲅鱼。


蔡徐坤探头看了一眼窗外,神色怆凉。

“你干什么?”陈立农语气懒洋洋的。

“我看看外面还在下雨没,出去清醒一下。”

“……”


*


蔡徐坤帮着母亲为陈立农洗干净伤口,又给他包扎了一遍,干完活以后深深地吐了口浊气。

故意把陈立农的伤口包扎得很丑,蔡徐坤对于这种小事情也能感到很开心。


毕竟大事情上他毫无胜算。


但是意外地,陈立农并未生气,反而冲他好脾气地笑了笑,还道了声谢。

他有些不习惯,脸上不经意就飞了抹红霞,看上去粉嫩嫩的,想要咬一口。


灯光出乎意料地温柔。


陈立农收回目光,看着手上那个不太美观的绷带,压下去的唇角再一次翘了起来。


好像烟瘾犯了。

他咽了口唾沫,觉得舌尖痒得厉害,抬起头问:“有薄荷糖吗?”


小猫咪愣了愣,点头,跑到卧室去找东找西。

声音噼里啪啦的,有些吵,但很动听。


是第一次进来这个地方,蔡徐坤的家很大,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住。


蔡妈妈还在厨房里洗碗,水流声哗啦啦的,跟普通的家庭没有两样。

但在平时,这里就是个冷清的住所。没有水流声,也没有饭菜香,只有蔡徐坤自己跟自己对话的声音。


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陈立农不敢去想。

只要一想到,喉咙就涩得发痒。


*


折腾了这么久,十八中总算迎来了第二十九届秋季运动会,校长操着一口方言版普通话在台上宣布开幕,蔡徐坤昏昏沉沉地跟着鼓掌。


下午才是一千五百米的项目。

入场式一列接着一列,蔡徐坤没有参加,无所事事地拿着数学书钻研,除了一班跟七班路过他面前的时候,抬头看一看。


陈立农站在队伍第一排,昂首挺胸,踩着节奏从他面前走过,浑身发着光。


之后就开始进行正式的体育项目比赛。

蔡徐坤低着头心无旁骛地学习,不一会儿头顶就罩下一道影子,七班的同学都已经见怪不怪,连问候都免了。

陈立农蹲下身子坐在他旁边,不经意间替他挡走了大半刺眼的阳光。


对于数学,蔡徐坤已经快到如鱼得水的地步,也很少问问题,除了遇见难题会跟陈立农探讨一下,但至少也是有大致思路的。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突然道:“你的手还疼吗?”

陈立农一愣,轻轻摇头:“不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蔡徐坤觉得这几天陈立农对他的态度缓和很多,该不会是要开始比赛了,他紧张到没工夫怼人了吧?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抓住了陈立农,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深深呼吸一口气,安慰道:“你……你没问题的,你现在都能甩我两圈了……”


结果听见陈立农闷笑几声:“你好意思说,我都进步了,你跑步却还是那个龟速。”


……好吧,看来的确是错觉。


广播里播报着各班写来的加油稿,赛道上看起来比较厉害的选手都穿着专业的田径服,大腿肌肉一个比一个突出。


正看得目不暇接,视线突然一黑,眼前温温热,蔡徐坤听见陈立农辨不出语气的声音:“还看没完了?”


他挥开陈立农挡住自己的手,嘟嘴不爽:“那么多人都在看,凭啥我不行。你到时候穿这身,我肯定也看你啊。”


脱口而出几秒以后,蔡徐坤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七上八下间听见陈立农慢悠悠的:“我没有。”


“……啊?”他一头雾水。


“啪”的一声,起跑枪响,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呐喊充斥整片操场,气势浩大仿佛天崩地裂。

坐在他旁边的少年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字一句:“我说我没有田径服,但你也一定要看见我。”


奋不顾身,冲向终点的那一秒,我可以不去管别人的高兴与失望,

——我希望你能看见,我希望那一秒不只属于我一个人,也应属于你。


我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将自己的人生分享于你。


*


一中午蔡徐坤都心不在焉,一直到坐在座位上,他的腿都在抖。

陈立农懒懒地瞥一眼,漫不经心:“没必要这么紧张吧,是我跑又不是你。”


他叹口气:“是我跑我还不紧张了,反正毫无悬念是最后一名。”

陈立农嗤笑出声:“你知道就好。”


七班的人都听说了陈立农参加了一千五百米,路过的时候都会友好地送他一句祝福,跟对待自班人没啥两样。

倒是蔡徐坤觉得这样有些别扭。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主席台开始让高一年级男子一千五百米选手准备检录。

心口噗噗跳的时候,陈立农淡定地对他说:“我想上厕所。”


……

你大爷的,早不上晚不上偏偏现在想上。

生怕急不死他……


再三确认对方眼里没有戏弄他的成分,他拉着陈立农的手起身,穿过拥挤的人群,直奔厕所而去。


蔡徐坤的步伐很快,跟他平时跑步的速度差不多,陈立农被拉在后面跟着跑,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厕所没什么人,陈立农慢悠悠地解决完人生大事,好像并不急着走。

蔡徐坤拉了他两次都没能拉动,急得想哭:“陈立农!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要比赛了!”


“蔡徐坤。”他轻轻叫他,声音喑哑,像藏了千回百转的不知名的情绪。

“啊?”急得焦头烂额的男孩突然愣住。

“我……烟瘾犯了。”


“那怎么办?”小猫咪又开始团团转,“小卖部有点远,我身上也没有薄荷糖,你带了薄荷糖吗?”

陈立农摇头:“我没带薄荷糖,我只带了烟。”


他只用了两秒时间,就成功让站在面前的小动物炸毛。

“你他妈居然带了烟!不是让你戒烟吗!你怎么不听我的啊?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你烟瘾犯了,会影响跑步吗?”蔡徐坤收敛起脾气,小心翼翼。


陈立农无奈地撇撇嘴,点头。


“那……那怎么办,要不你抽一支?不不不不行,那样就前功尽弃了……我靠!该怎么办……”


他好笑地看着这只小猫咪在他面前自言自语,又恍惚想起初见面时那个说半句话都嫌费力的小同学。


他有这么多面,他这么可爱,他怎么能……怎么能不喜欢呢?


故意犹豫了几秒,陈立农慢吞吞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燃眉之急。”

“什么办法?”他看见蔡徐坤的眼睛亮生生的,那里面干干净净,装着一个独一无二的他。


陈立农咽一口唾沫,轻轻靠近,在小猫咪嘴唇上浅浅地啄了一口。


厕所里的环境算不上好,他手心未干的水混着细密的汗珠,黏黏糊糊。


可小猫咪的嘴唇却又糯又软,是他预想之中的,薄荷的味道。


他听见蜜蜂嗡嗡地,在心口蛰了一下。

门外有学生的脚步声靠近。


他记得刚才那一刻的所有细节,小猫咪头上翘起的呆毛,他凑近时投下的影子角度,视线中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微颤的频率。


他好像是真的有点紧张了,因为即将上场的比赛。


得逞地抿着嘴笑,他将接下来的两个字说得无比温柔。

“吻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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