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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体/傅璎】风月

前文系列:


《垂丝海棠》

《愿君多采撷》

《晓梦庄生》

《灯如昼》


瞎写,不要考据,不要在意细节。

一篇中秋贺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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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傅恒的第一年,恰逢八月十四,圣上龙诞刚过,宫墙内外一片康平喜庆,魏璎珞坐在自家府邸的座椅上一筹莫展。


往年里总听得明玉几个百般雀跃,老早就买好食材,在庭院里鼓弄月饼。皇后娘娘仁慈,总爱任着她们胡闹,偶尔她也凑几回热闹,却老被明玉嘲笑成品貌丑。

虽然她回怼得也并不客气,但不得不承认,心灵手巧的魏璎珞,的确没有做月饼的本事。


真是邪门了。


螺黛微褶,点染出凝蹙的细眉,她将柔荑浅浅扣在下巴上,像是在专注思索什么。

偌大的宅院极其安静,能听见魏璎珞无意识撑开干涩嘴唇的咂咂声。


自璎宁去世后,再未有过什么团圆美满的中秋。


*


傅恒是前几天进宫的。

之前新婚燕尔,为了带璎珞去福建一带吃上新鲜的荔枝,他特地告请长假,搁了许多差事,又是圣上生辰,自当时时刻刻牢守宫中,好填平皇上对他“擅离职守”的诸多幽怨。


是以只有八月十五晚上才能回府稍享团圆。


犹记得换衣出府时,傅恒带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只对着璎珞留下一句:“少夫人,中秋见。”

他很少用这种称呼——就像是带着什么不怀好意的用心,让璎珞一下子乱了心神。


不怪她如此反应,事事都成竹在胸,却独独对“中秋”两个字感到陌生和恐惧,在嫁给傅恒之前,魏璎珞很少对家庭有过什么幻想与期望。

明明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魄力,却偏偏败给一轮温柔的月亮。


看着厨房里满满一坛面粉,魏璎珞皱了皱眉,只觉头疼。

昏昏沉沉的,她觉得自己的确克服不了这种慌乱感,对婢女摇摇头,挺着身子就走了出去,步伐有些仓皇。


“少夫人,明日夫人可是要尝您亲手做的月饼,这是富察家中秋节的传统……”婢女站在门外,为难地提醒。


是了,让她心情欠佳的原因还有一个。

魏璎珞堪堪住了脚,背影虚晃了几晃,认命般叹了口气。


中秋节,不仅是她跟傅恒团圆的日子啊。


嫁给傅恒,却又不只是嫁给傅恒,一向热衷孑然一身的魏璎珞突然要融入一个庞大的家族,她必须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学会周到地逢迎这些不可得罪的长辈。


转身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慌忙捂住嘴,对着石板就是一阵干呕。

婢女大惊失色,匆匆忙跑过来关切:“少夫人,您是怎么了?”


院子里空落落的,魏璎珞单薄的身躯立在凛冽的秋风中,孱弱得像患了绝症。就是一双眼睛分明还炯炯有神,似乎是想摇头,但才轻轻一动便觉晕厥无比,魏璎珞逞强地抬起手摆了摆:“没事,可能是我学不会,心中烦躁的缘故。”

“要不,您直接跟夫人解释解释……”

“不行,我进门已经让傅恒背负了太多压力,不能再为他增添烦恼。”璎珞扶着丫鬟的手,走得轻飘飘的,“朝堂之事还需他费神周旋,作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么能为他拖后腿呢?”


木质模具也由她前几日亲自采购,这般的花纹图案自是对着烛火凝神思虑许久,才谨慎定下。

璎珞站在桌前,深深几个呼吸,手摊成掌又握成拳,往复几次,才镇定地拿起面粉。


一片浑噩,只要一闭上眼睛,眼皮就像是刷上了浆糊,黏得她差点睁不开。

可到底还是坚持到了晚上。


*


不知怎么地,傅恒竟得了片刻空闲。

直愣愣往府里赶,进来的时候披星戴月,袍尾也被风掀起,身后是洋洋洒洒的一地尘灰。

彼时她拖着一身疲惫,坐在椅子上小憩,汗珠垂坠在鬓角眉梢,将干净的乌发打湿,额头也沁着几粒,歇在眉纹褶皱间。合拢的眼皮颤巍巍,并不像在做什么好梦。


“璎珞。”他上前唤她,可并未听见任何回应。

“璎珞?”

傅恒觉得不大对劲,拍拍她的肩膀,力道很小,却只因如此轻微一碰,竟将她整个人碰倒,仿若散架的死人尸骨。


他大惊之下伸出手一把扶住,将璎珞径直抱起,慌不择路就往门外走。


奔得飞快,使出浑身解数任由风呼啸着穿过耳旁。

星辰,明月,在极尽浩瀚的夜空幕布里扒开稀稀疏疏的小缝儿,好奇地注视着这个明明镇定自若,气息却莫名有些紊乱的富家少爷。

它们的眼里闪着光亮,看见如稀世珍宝般的两粒红尘在偌大的街巷里翻滚蹂躏,却抵死不分。


——傅恒的确是赶回来的。


对于璎珞的心结,他也隐约是知道的。

关于中秋节的陌生感,以及永不能团圆的遗憾,即使他独立的妻子不爱表达,他也能从对方日渐显露的担忧瞳色中瞧出一二。


原本想撞上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好取笑一番,再“大恩不言谢”地揽下所有琐事,未曾想到竟在这个时候生了病。

想来,莫不是心疾作祟。


隔壁街的医馆早早关了门,大夫在傅恒焦急的催促下黑着脸开了门,嘴里嘟囔着“医德第一医德第一”,才看见敲门的竟是富察府邸的官爷,立马醒了瞌睡,将傅恒往里屋请。


“贵夫人是何症状?”

“我只确定她是昏过去了,大夫您看看。”傅恒一时语焉不详,想来是紧张过度。


方才走得亦有些急,额头汗珠涔涔,傅恒微喘着气,用袖襟狼狈擦了擦。

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搭上璎珞的手腕,筋络暗沉失色,在白皙的肘内格外显眼,缓缓延伸进枯瘦的胳膊背侧。心口迟来的一个抽搐,让傅恒开始觉得等待结论的时辰无比漫长。


许是药石无医的绝症,许是难以根治的心疾。

蓦地想起那个静谧的星夜,她将一切复杂的情绪都肆意融进眼中的月光里——姐姐逝去,好友离宫,但凡属离别之事皆被她深深记住,轻轻提起。

魏璎珞生平最讨厌一事,便唤做离别。


是以傅恒希望上天对她好一点,尽管他已私自决定陪伴守候她一生,但上天的喜好仍旧能够轻易夺走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唯有以命相赔才不算辜负。

那一刻实在很是漫长,长到傅恒想出太多太多的万一。


直到大夫唤他,才陡然醒转。

“……大夫,怎么样?”

大夫拈须皱眉,看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不大好说,脉象不太平稳,需要开几副安胎药,再观察观察。”


仿佛有人在他胸中投放了一箱炸药,“轰”的一声,漫天遍野的火焰将他漆黑的瞳孔点得晶亮。傅恒上前一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语气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


璎珞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申时。

日头恹恹地挂在西处,懒洋洋画出一室秋色,帘影微动,她视野逐渐晴朗,手指亦跟着动了动,很快发现趴在床边的傅恒。


心里一个咯噔,起身的幅度太大,将熟睡中的男人一下惊醒。来不及说点什么,只觉脑中气血翻涌,又是一阵眩晕,璎珞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被傅恒抱过去扣在怀里。


动作很快,力道却很轻。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男人的喉结在她发侧滚动,像储存着太多隐忍不发的句子。

璎珞轻轻地:“月饼还没做好,我好像也错过了额娘的团圆宴。”后面那句“又该受责”,被她巧妙地咽进了肚子里。


傅恒叹口气:“若是娶你进门,是为了让你受罪,那我傅恒活该被叫做寡情的负心汉。璎珞,我喜欢你原原本本的样子,做你自己就好,额娘那边不必如此,凡事都有我。”却又看着她,眼中似有笑意,直到嘴角再也抑制不住,“更何况,你已有了送予额娘最好的中秋礼物。”


盏中烛火生得悄无声息,将原本就并不昏暗的屋子照得亮生生。

璎珞似懂非懂地瞧了傅恒半晌,凝结的眉宇在云开月明的心思中跟着舒展,难得浮上一抹秋池霞色。


“你是说……我们有了孩子?”

眉间被温柔一点,傅恒满脸无奈:“当额娘的怎么如此后知后觉,已经两月有余了。想来是在福建的时候……有的。”


“少爷,你这么害羞做什么?”璎珞好笑地揶揄一句,“在福建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含蓄。”

“我说不过你。”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反驳,转身拾起外衫为她披上,“起身吧,我带你出去看看今晚的月亮。”


“你不是今日值守……”

“夫人有喜,自是要向皇上告假。”傅恒撇撇嘴,难得的显露几分小孩子神情,“好在有姐姐陪在皇上身边,不然我不知该受多少罪。”

“为何?你犯什么罪过触怒了龙颜?”

傅恒挑眉,眉眼中藏着几分打趣:“这罪过的名字,唤做‘恩爱两不疑’罢。”


*







夜里迷迷糊糊的,又听见孩子在哭。傅恒睁开还未完全合上的眼睛,将璎珞的被褥拢好。妻子才入得好梦,走出门的脚步被他刻意放轻。


“又怎么了?”

“少爷,小少爷在哭,许是尿了。”

傅恒皱眉:“你说话小点声,别吵醒少夫人。”

婢女愣了愣,福了个身,将声音放低:“是。”


虫在草间低鸣,在此起彼伏的晚间戏台里,傅恒踩着步子往屋里赶。

白日公务繁忙,他已经多日没能好好休息,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却已被刚出生的煜安吵醒过三次。


黄昏进府时,璎珞竟已经睡下了。

她生煜安之时,实是吃了太多苦头,差一点天人永隔。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这次生产,折损她太多元气,恢复得格外缓慢。皇上派来的太医开了许多安神的方子,导致她常常在就寝时辰之前就已困意十足。

醒时自然对煜安千般万般呵护,但她若睡着,便很难被吵醒。


傅恒理解璎珞,也心疼璎珞。平日若在府中,自当揽过诸多琐事,连哄孩子都一并揽了去。

一来的确是这个原因,二来……


他抱着怀里越发躁动不安的煜安,对他皱着眉头命令道:“不许再哭,不许吵醒你额娘,不许用这个法子引她注意。”


连傅恒自己都觉得好笑,他竟然很吃煜安的醋。

想起那日听闻自己初为人父的心情,此刻竟只有说不出的后悔。

绵延子嗣,自是每个富察子弟应做之事,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般滋味。


但凡他们一家三口在场,璎珞便只顾搂着煜安嬉笑,往往是傅恒一个人坐在一旁被晾上半天,等到饭点才能等来妻子轻描淡写的一句“吃饭了,傅恒”。

她转身走向煜安的动作太过潇洒,潇洒得傅恒心里酸酸的。


寒来暑往,日子过得飞快。璎珞的身体也在渐渐好转,煜安竟也从蹒跚学步到了可以独自行走的岁数。

傅恒却说什么也不愿遵循额娘再生一个的劝告。


“璎珞生煜安的时候,您也看到是怎样的艰难。她现在虽然恢复得七七八八,但总归还是虚弱,我不想她再折损寿命,我只想她平安。”

他大手一挥,牵着璎珞头也不回地走出富察家,又觉自己走得太快,不自觉放慢脚步,就着璎珞的步子徐徐。


“傅恒……”

街上行人诸多,在他的瞳眸中穿行。

“璎珞,还记得你怀煜安的那个中秋吗?”


身侧的妻子沉吟片刻,点头。

“记得,那夜月明星稀,你指着月亮许愿,愿我一世平安。”璎珞轻笑,“我却说,你不怕月亮割耳朵吗?”


“不只是想你身体平安。”傅恒目光黯了黯,“富察家盘根错节,我希望你能远离纷争,不要沦为额娘争权夺利的工具或附属。可太大一个‘孝’字压在我头顶,让我腹背受敌,我有时甚至在想,也许不该让你嫁进这个复杂的地方。”

“怎么?少爷想要悔婚?”璎珞挑眉一笑,眸中蕴藏的暖意仿佛顷刻之间就能融化眉间冰雪。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思我全都知道。”

傅恒闻言一愣,抬头望入她眼睛。


“怕我走不出姐姐的心魔,在新婚的第一个中秋竭尽全力陪伴我,让我知道以后的日子,还有你在。”

“尽管有皇后娘娘做靠山,但仍怕我被额娘刁难,才会在成婚之后立马带我远离京城,回来便怀上煜安,借此堵上额娘和家族的口。”


“你想让我平安,不只是说说而已。少爷,你的心思,璎珞早就一清二楚了呀。”

她歪了歪头,就着俏皮的尾音,故作可爱地眨了眨眼。


他觉得脸红,却又移不开眼,将握成拳的手放在唇前轻轻咳了几声,掩盖嘴角笑意。

“那我现在的心思,你清楚吗?”


“嗯,清楚。”璎珞不再看他,抬头去望辽远的天幕,“你在想,不许我以后在街上对你这般眨眼,这样的模样不能叫路人瞧了去。”

傅恒被戳中心事,噎得咽下口唾沫,缓缓叹气:“你啊……”


*




尽管傅恒打定主意不让璎珞再生产,但几年之后的某一日,大夫仍是诊出了富察少夫人的喜脉。

避子汤从无什么纰漏,此时竟出了岔子。傅恒又喜又怒,命人将此事彻查。

最终查出了罪魁祸首——富察煜安。


那日原是他贪玩,换掉了璎珞的避子汤,也不知用的什么代替,好在没损了她身子。但傅恒仍是后怕,命他在庭院里跪上一天,并罚他以后不许再跟额娘一起睡觉。

终于找到个由头打击自己的“劲敌”,傅恒如此想了想,便消了大半怒意,只是仍旧担忧璎珞日后的生产。


倒是璎珞反过来安慰他。

“都说第二次生产没有第一次那么艰险,毕竟身子已经有了经验。”


傅恒摇头:“仍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只有你彻底平安,我才放心。”

“那我答应你好好将养,不让自己亏损半分。”


傅恒点点头,沉默许久才道:“……但愿。”


*


生第二胎的时候顺利许多。

但仍是痛得她抽搐,再加上傅恒提心吊胆了许久时日,此刻见到平安熟睡的婴孩,他的心境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少爷,您还没给小小姐赐名。”


那一瞬傅恒又想起过往。

给“煜安”起名的时候,他翻典籍翻了许久,最终只谨慎定下一个“煜”字,但一个字难免有些单调,傅恒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其他可以与之相配的字。


那夜也是圆月当空,他忐忑地听着璎珞在里屋的哭喊,愣是觉得一颗心被放在锅上煎熬,疼得他五脏俱裂。

不顾下人阻拦,他直接硬闯了进去,握着璎珞满是冷汗的手,一遍一遍地唤她名字。


血水一盆一盆,她疼得龇牙咧嘴却始终保持清醒。

他自问见过她许多样子,无辜的,聪慧的,恼怒的,悲哀的,却独独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即使脆弱无助如她,也只会在夜半无人时,抬头望一望那轮皓月,泯然无语。


震撼,随即涌来更多的心疼。


什么月饼,规矩,家族,全都只是粪土。

只要她能平安,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后来他便在“煜”字的后面添上了“安”。


“小小姐的名字,留给少夫人起吧。”


——————————







“那阿玛,我为什么会叫翎绪啊?”

傅恒正待作答,却听见院子里璎珞抱怨:“煜安真是的,进宫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我亲手做的月饼都要凉了。”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月饼哪有什么凉不凉?煜安大了,喜欢跟显洵走在一起,正好让姐姐也高兴高兴,她最喜欢煜安了。”


璎珞撇撇嘴:“我看未必,都是显洵缠着他,也只有小时候才见煜安那么主动。也许他心上另有所属呢?”她缓缓走进房间,瞧着翎绪问,“翎儿,你知道你哥哥最近有跟别的女子往来吗?”


翎绪转了转眼珠,笑:“额娘先告诉我名字的含义,我就回答您的问题。”


月上柳梢头,柔和的流光将璎珞微微怔愣的影子映在地上。

“富察傅恒,你又在讲从前的事了?”

被叫到的男人挑眉:“翎绪要听,我还能怎么办?正巧我也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璎珞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没想到你也不知,很简单啊,不就是‘泠泠心绪’?”


他倾尽全力护她平安,她亦知晓他所有的泠泠心绪。

他已一个名字许诺,她亦以一个名字答复。


富察傅恒与魏璎珞的相处之道,不困囿于王公贵族的门阀妻妾,独有一套制衡准则。若随意换一人,则万不能懂得。

虽难如登天,但对于他二人,又的确如魏璎珞所说那般“简单”。


傅恒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轻轻呷了口茶,想了许多,终是莞尔。


“好了,该你告诉我答案了。”璎珞摊手微笑。

翎绪却挠头:“什么‘泠泠心绪’,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可听不懂。”

“答案我已经说了,听不懂是你的事。”璎珞理直气壮的语气让翎绪身后的傅恒差点噎住。


“哦。”翎绪乖乖点头,“那好吧,那我告诉您,最近跟煜安走得很近的女子……”

她挑着眉眨了眨眼,笑得粲然无比:“就是我啊!”


还未等璎珞反应过来,翎绪就几个箭步窜了出去。

她没抬脚去追,倒转身对傅恒数落:“都怪你教她什么武功。”

傅恒笑笑:“算了,消消气,他们兄妹之间感情好,铁定不会互相出卖的。”


“连你也帮着他们。这个家啊,只有我是个外人。”璎珞嘟着嘴,将手撑在腰上,缓缓坐上凳子。

“腰又疼了?”傅恒皱眉。

“别管我。”


她赌气的样子实在很幼稚,傅恒起身给她揉腰,忍俊不禁:“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只是等翎绪回来再教导她。”

“你要怎么教导她?”

“嗯——说她对付额娘的方式不对,不该跑太快,让额娘追在后面伤了身子,下次直接给阿玛使个眼色,一把抱走就好。”


“富察傅恒,你!”

“璎珞,中秋快乐。”他说得轻柔,不愠不火,拿捏的指尖微微用着力。


她满腔怒火顿时消弭得无影无踪,一时觉得自己也算无理取闹,索性坐在正门口看着院外皎皎明月。

鸟语花香,月升云绕,就着院落里的淙淙流水,让人觉得不胜惬意。


只她总是个容易触景生情的人。

“傅恒,我又想姐姐了。”

“我知道。”

“我在想,如果我姐姐还活着,那该有多好,我可以看着煜安、翎绪绕着她蹦蹦跳跳,然后还为她介绍你。我想告诉她,妹妹已经找见了要陪我走过一生的人,她也一定会找见的。”


手背覆上一抹温热,傅恒蹲在她身侧,抬头指了指那轮月亮:“那你对着它说吧。其实你姐姐是嫦娥仙子,此刻正在月宫中看着你,她昨日托梦告诉我的。”

“她还说,璎珞这一生都会平平安安。”

这个谎言实在拙劣,璎珞笑出了声,转念又觉得喉间哽咽。


这个男人好像总是喜欢对着月亮说点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可正是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被他实行得完美无瑕。

她有时甚至觉得,傅恒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神。


平安。

她会竭尽所能的平安,她如此深爱傅恒,怎么舍得辜负他的愿望。


堂前风徐徐,吹散弥漫的烟波。

月盘在静默的庭院头顶皎皎伫立。


“傅恒。”

“嗯?”

“你小心月亮割你耳朵啊。”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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